大楚土地辽阔,以忘川河分割南北,以通天岭分割东西。
千年前,楚灭央,文帝以礼法统一六合,派望气师游历山河,汇总地图,十年间最终将大楚版图化为九域十三州。
所谓域指灵域,道域,是宗门教派鼎盛之所。
而州是贵族的领地,是世俗界世家王权鼎盛之所。
忘南,顾名思义忘川河以南,大楚排名稍后的三域六州坐落于此。
“相比较北方恶劣的环境,南方的水土更为养人,百姓大都能自食其力,这片土地向来让人安逸!”
说这话的女子头戴蓝色花枝步摇,淡紫色的华胜缀于额前,一袭微卷紫色长发垂落至肩,柳叶眉下一双画眉的丹凤眼目若秋波,闪烁间仿佛收进了浮世繁华,莹润的下脸颊白里透红掩映着明眸皓齿,妩媚却不妖娆。
“不过安逸久了难免丧失**,大灾面前全部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女子前方的人这样说道。
承着落幕的夕阳,赤色的余辉透过苍天古树洒在墙面形成无数的光斑。
少年处身于落霞客栈,俯视着熙攘的人群。
繁华的客栈街道上灯红柳绿,车水马龙,八面传来歌姬与酒徒的调笑纵欢声。
落霞客栈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这里是关州最富饶地区,落霞客栈乃关州第二大的地下产业,在此之上的便是关州的主人轩和氏的轩墨楼。
“商公子何必让这些琐事乱了心智,安逸是人们自己的选择。“
女人坐在玫瑰椅上,**修长的双腿搁在一件长长紫檀木凳上,她熟练而又懒散的半靠住低矮的扶手靠背,将手中把玩的紫罗兰色的烟斗轻轻在嘴边一触。
“那人来了吗?”
少年声音沉稳低沉,有着一种不可置疑的魅力。
“嗯,就在下面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不过奴家最后冒昧的问一句:公子当真要和商家合作吗?一步错步步错,与帝王家为敌输了便是万丈深渊天下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女人嘴上含糊着为难,但面部却没表现出一丝惧意。
“当初委托三位的时候结果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东方古族遭劫便有那禹帝的参与,我坠入冥渊也与那帝王家有关!”
男人转过身脸上的疤痕狰狞恐怖,充满着戾气。
“若不是尊师相救,我已经死了,四年前师尊离开,了无音讯。所幸再翻阅尊师留下的手献后,模糊找到了死门的存在,现在恩师有难,敌人逍遥,我道蕴散尽已是废人,不搏一把妄活人间。”
“哎,还是没有易容过的你养眼,你看看这疤痕都结巴了多难看。”
女人露出哀怨的神情,似是为少年打抱不平觉得他的付出太大了。
少年平淡的注视着她,对她这幅反应早已习以为常。
“哎,真没劲,我们的小夜夜长大了呢!”
女人长叹一口气,柳叶眉微微皱下,偏过头去,有种养了一辈子的傻儿子突然就要被拐走的感觉。
“这一点都不好笑。”
少年露出少有的无奈。
“好吧!我们说正事……你带来的那个小女孩呢?你死了她怎么办?”
女人朝着屋顶吐出阵阵烟圈,转过头板起脸问道。
“商麓宸答应我会照看她,而且她那么可爱你们也不会让她受到欺负的……对吧?”
“天命女神大人的旨意你也要违背吗?”
少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半响后女人败下阵来。
“唉,罢了,罢了!果然男人的倔脾气都一个样,没一个负责的,哼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侧过身不再看男孩,紫色旗袍上的神鸟绣的栩栩如生。
“或许吧……”
……
“是夜宸公子吗?”
落霞客栈外,身着蓝色罗琦的姑娘温和一笑。
“在下正是夜宸,谈不上什么公子。“
少年身穿一件宽大的玄色衣袍,腰间别着一柄短剑,身上并无什么装饰品,简单的将头发竖起,半边脸都被绷带包裹着,一道疤痕裂至嘴角,除了眼睛略显灵气外并无特别之处。
“敢问姑娘可是麓郡主派来寻我的?”
商麓宸为商家老三商程之女,家中排行第三,秋雨郡是她的封地之一,其母层贵为皇族之人,所以商麓宸体内流淌着一般的皇族之血,外人一般尊称其为麓郡主。
“呐,我是郡主身边的侍女蒲薇,此番前来便是带公子前去秋雨郡,望公子快快有请。”
蒲薇摆出和善的姿态,面露微笑对方却显得扭捏有些诚惶诚恐的意味。
“在下多谢了,还是蒲薇姑娘先请吧。”
蒲微暗自摇头,这少年虽说品行尚佳,但骨子里却缺少一股天生的从容。
商夜宸,商麓宸都是宸字辈,结合着郡主之前所做之事,蒲薇也大体猜出了少年的来历。
商家分族遍布大楚,纵观来看商家也会因为权利的纷争或者其他事件将主脉的血液流到其他他们不想送去地方。
这商夜宸或许就是五十年前为挚爱自甘脱离商家的四当家的后人,当时的四当家也就是现任商家九幽王的四弟。
这样算起来如果当初四当家不脱离商家,眼前的少年就会是商麓宸的堂弟,现任商家家主的候选人之一。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如今商家是不会承认商夜宸存在的,即便是当初的四当家也早已脱离了族谱。
蒲薇不再多想,麓郡主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作为下属除了为其分忧外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被安排的任务。
“焰儿过来!”
蒲薇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一道无形的波纹传向四周。
马蹄声渐近,一头鹿蜀拉车踏着烈火而来,路上行人大惊生怕引火烧身,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鹿蜀形似于马,额头斑白,身上的纹路犹如虎纹,以日行千里著称,为山海异闻录中的奇种。
而蒲薇唤来的鹿蜀于寻常的鹿蜀不同,它头顶鹿角,身披鳞甲,赤色如火。
这是麓郡主的坐骑是对方成人之际商家家主赐予的礼物。
鹿蜀拉的车厢极尽优雅与诗意,檀木制成的车身散发着独有的幽静清香,车窗被一块丝质帷帐遮掩,车身刻着飞禽走兽奇花异草,车辕是两根攀附着青藤的楠木。
见商夜宸许久未动,蒲薇以为是对方害怕鹿蜀身上燃烧的烈火,内心对其的评判不由在低下一个台阶。
悄声地走到鹿蜀身旁,让对方收敛异象,转身对着商夜宸又道。
“公子不必客气,请随蒲薇上车,我们即刻启程。”
商夜宸目光闪躲,对对方点了点头。
就在商夜宸快要没入车厢之时,商夜宸内心一颤,不过他却没有回头。
夕阳西下,余辉近散,楼阁间亮起灯笼,如海的人潮渐去,他们疲于奔波,忙了一天的生计也该到归家相聚的时候了。
归家的旅途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与流动的人潮格格不入,她从黑暗中走来,澄澈的眸子中映照出希冀的光,如繁星闪烁。
灯光渐渐衬托出她的轮廓,轻软的裙角被风微微吹起,她的抱着一个缝补多年的布偶,车内之人听到了她最后的呢喃。
“哥哥……你把我落儿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