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指引

作者:比良津名 更新时间:2020/8/6 9:04:54 字数:2305

靠近之后我们才意识到那是怎样一副光景,漫天的鸦群仿佛在宣告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凌虐着,徘徊着,高声尖叫着,仿佛欣喜,仿佛恐惧,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合唱,令人发狂的景象。

「哇啊啊啊啊」罗莎大喊着,在这样的光景下维持自己的理智,紧紧抓住方向盘。

绿色的敞篷吉普车,突入了漫天的鸦群底下。

刹那间,米歇尔等人眼中的世界似乎扭曲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异变让罗莎踩下了刹车,车子在大桥上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米歇尔打量着这幅光景,就像是透过墨镜去看世界,景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夕阳的颜色也与刚才有着细微的差别,唯一不变的是头上盘旋的鸦群。

随着咆哮声,我们看向王城大门,那里出现了不应存在的东西。

那是被锁链拴住的彷徨者……不,那不是骇人的巨大骸骨, 而是「巨人」。

被拘束的巨人看向我们的方向,挣扎着,嘶吼着,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扯断脚上的链条。

巨人,在神话中足以与神为敌的,原初的生物。

在那巨大的存在感前,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固定住,无法转过头去,被迫看着这幅景象。

猛然,景象变了。

===

眼前是一个年迈的老者,穿着像是丛林部落的服装,他背对着「自己」,看着墙上的壁画。

怎么回事,米歇尔心想,就像是在其他人的身体里一样。

「…」从「我」口中似乎说了什么,老者身来,沉默地看着「我」。

「……」老者开口了,渐渐的,我理解了这未曾听过的言语的片段:「黄昏要降临了」,「部族的命运」,「圣物」,「神的指引」

「……」我似乎很动摇,手臂挥舞着,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激烈感情。

老者沉默地摇摇头,说到:「跟他们走吧,你是部族最后的希望。接受神的指引,在新世界建立起新的家园……」

景色变了,到处是同伴的死骸,身上插满了细小的弓箭,到处是被烧焦的痕迹,血肉模糊,我和身边的一个人戴上镣铐,跟在「人类」大军身后——密密麻麻,像是蚕食腐肉的蚂蚁,令人作呕。

身后的老者和残存的村民们默默地看着我们离开,有人啜泣着。

在那一天,「我」遵循神的旨意,放弃了巨人的尊严。

===

景色变了。

眼前是狭窄的「大桥」,桥下是银带一般的河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是「人类」的城镇。「我」静静地站着。

太阳从天空中缓缓划过,然后在山的另一边落下。月亮悄然升起,又悄然落下。有时小憩一会,朦胧中太阳和月亮交互着升起了几次呢,「我」没有刻意去数。

人类,多么短暂的生物。因为短暂,所以拼尽全力,也许这就是我们失败的原因吧。但是,无论怎么挣扎,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无法逃离注定的宿命。

同伴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类的小女孩,朦胧中听到乐声。乐器是人类的娱乐,而那旋律,却像是世界给我们的安眠曲,让我一时间忘记了宿命,那是短暂的安眠。

===

黄昏降临了。

同伴挣扎着,怒吼着。我也稍微清醒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巨人是原初的生物,在人类出现之前,能摧毁巨人的唯有天灾,巨人是活在宿命中的生物,即使是死亡,亦淡然处之,所以他的嘶吼,在我看来是难以理解的。有什么让他这样疯狂?有什么比生命更沉重?

鸦群在空中飞舞着,令我稍稍有些不快,它们是死神的使者,欣喜地期待着生命的陨落。

今天的城市格外清静,我回过神来,是吗,人类已经做出了选择。

同伴挣脱了链条,消失在桥对面的城镇。我感到睡意渐渐袭来,明白时间已经不多了,希望能睡个好觉,「我」闭上了眼睛。

===

景色又变了。

米歇尔回到了大桥上。

到底是第几次的挣扎呢?锁链终于断裂开来,巨人一步步地,朝着米歇尔他们走来。

没有逃走,一是因为过于恐惧,二是因为,他们已经隐约发觉,这是幻象。

巨人庞大的身躯,从米歇尔等人身上跨过,他们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身后的鸦群尖叫着,四散开来,这令米歇尔感到诧异,仿佛刚才这些乌鸦在他们的身后的地面上,啄食着「什么」一样。米歇尔转过头去,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似乎大脑屏蔽了信息的涌入,他没办法理解那个「东西」。

巨人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弯下腰去,拾起了「什么」,他用双手环抱着,站在这夕阳下,发出了低吟。像是呜咽一般的声音,伴随着乌鸦的嘎嘎尖叫,在这黄昏的天空下回荡。

鸦群和巨人,渐渐失去了颜色,最终融入了空气中,幻象结束了。

===

米歇尔他们回过神来,发现鸦群已经消失了,空中一个斑点都没有,是橙黄色的黄昏天空。

深绿色的吉普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米歇尔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脚步声催促着他们做出决定,回过头去,彷徨者的巨大身躯,已经在离大桥很近的地方了。

「没时间了,罗莎,快启动车子!」法布里斯朝着罗莎说到

「哦,哦哦」罗莎似乎也深陷在刚才看到的景象的冲击中还没清醒过来,身旁的爱丽丝一直沉睡着,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刚才的景象?米歇尔心想,突然,一股莫大的不安袭上了心头,他摇摇头,决定不去理会油然而生的某个想法。

车子摇摇晃晃地启动起来,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大门前。似乎罗莎也是第一次到那么近的地方来,她看着大门的眼神满是惊讶,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除了昏迷的爱丽丝,所有人都下车来,站到了三层楼高的巨大门扉前。

虽然身旁的彷徨者很令人在意,但是意外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米歇尔一行人也是松了口气,也许真的只是一具骸骨而已吧,米歇尔心想。现在唯一的危险是身后渐渐逼近的彷徨者。

「好了,赶紧推门进去,这个世界最后的秘密等着我们呢」法布里斯在这样的危机中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

可是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唔哦哦哦哦」大家一齐用力推了起来,可是大门纹丝不动,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沉默了。

「难道说这个门是要用什么装置打开的?」斯塔开口了

大家朝四周看去,然而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地板,还有护城河的栏杆。

「……该不会,开门的装置在城里才有吧」米歇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所有人都沉默了。

身后的彷徨者已经踏上了大桥,虽然停下了跑动,但是还是一步步地朝这边逼近过来。坐上吉普车从它脚下逃跑?不可能,一定会变成肉酱,怎么办?

「再试一次,快点推门」罗莎喊道

正在他们奋力地做着无用的挣扎的时候,一阵强大的风压将他们吹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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