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当图琪从乔依依的病房室走出来的时候，辰南上前询问，其余人有相继投来询问的目光。
“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太担心。”图琪说完话，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辰南看。
“你看着我干什么？”辰南不解。
“没什么，突然又认识了你更深刻的一面。”图琪说，“你可以上前来点么？”
“哈？”虽然疑惑，但辰南还是上前走进了图琪。
“再过来一点。”
“哦。”辰南听话地走到了图琪的面前。
“我可以扇你吗？”图琪说的话不算小声，但也仅限两人听得到。
尚处于不解状态的辰南不知图琪为何会有这么一问，打人还带这么问的？这使得他难以回答。而在图琪看来，这便是
默认。
“啪，”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力道上来说，可谓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这一巴掌已经
尤离地展现了她的愤慨。
众人对于这一幕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表示惊讶，为何一向人前喜怒不显的图琪会给辰南这么狠的一巴掌。
与他人一样，辰南也不懂图琪为何突然就会打他，而且是以巴掌的形式，一个女人扇男人巴掌，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
某些问题，要么这个男的有问题，要么这个女的有问题，实际上肯定不是图琪有问题，那么自然便是他自己有问题。
摸了摸脸颊上的红印，上一刻尚处于迷茫状态的辰南明白了图琪扇他的理由，因为明白，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寂静得落针可闻。
“依依我来照顾，谢谢大家前来看望，如果有事的话，你们可以先行离去了。”图琪礼貌性地对着众人轻鞠了一躬。
莫红欢站出来说：“五校联谊，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忙，心意到了也就行了，大家都先行散去吧。”
尽管莫红欢这么说，但是走的却没几个，更准确地说是一个都没走。季雪是因为莫红欢没走，所以她不走，韩小雅是
还想多陪乔依依多一点时间，所以也没走，至于端木若颜，理由更是显而易见。然后便是图琪跟辰南。
“明天我来接你班，”安静了许久的辰南对图琪说道。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图琪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辰南的提议。
“依依父母呢？”辰南问道。
“常年在国外出差，根本就没时间，”在对于乔依依的私生活上这一点，或许图琪是最了解的那一个。
“还有其他亲人么？比如爷，”
“没有，”图琪打断了辰南想说的，眼睛盯着辰南看，突然露出了一个冷笑，一闪即逝，“你不早就知道依依从开学
到现在就是一个人住吗”。
“我明白了。”辰南只能这么说，在被扇了那一巴掌后，他就什么都懂了。
辰南选择了转身离去，第一个离开的是他，然后是紧跟在他身后的端木若颜，双手环胸的莫红欢也跟了出去，季雪落
在了最后，在乔依依病房外的只剩下了图琪跟韩小雅。
出了医院，寒冷的北风刮冽着脸庞，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并没有因冬天而减少室外出行。
走着走着，身边多了一个莫红欢，与辰南并肩而行，身后的端木若颜与季雪相对无言，紧随而行。
“乔依依因为意外，所以不能出席《九美江山》的表演，这个节目的话，需要找另外一个女生来组成九美。”莫红欢
以公事拉开了与辰南的对话序幕。
“嗯，”辰南心不在焉地应着。
“现在的你可不像平时的你。”莫红欢目视前方说着。
“你觉得我要怎样才算平时的我，”辰南无可奈何地自嘲了一句，“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我感觉都是在某种程度上
打击我的事，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想最终奔溃的只会是我。”
闷声不语了良许，莫红欢开口说：“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对不对。”
对于莫红欢的提问，辰南表现得异常平静，吐露两字：“明白。”
“你们男人在这个问题上总喜欢扮无知，这也是我感到厌恶的一点。”莫红欢似是在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某些不满，却
又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
如此表达着自己观点的莫红欢，在辰南看来显得异常的可爱，他不禁笑了笑，“每次听你义正言辞地说话的时候，我
总想要笑。”
“我不在乎。”莫红欢置若未闻地回答。
“然而恰是你这种姿态，所以我就有更想对你吐露一些什么的欲望。”辰南看了看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有些事表现得已经够清楚了，但并不能任何方面都兼顾。以前我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却不认可这句
话，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只要想，鱼也好，熊掌也罢，都是可以得到的。然而事实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为什么会有这句话诞
生，因为许多人都经历过，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说，换句话说，这是先人的经验之谈。”
“本来很容易说好的道理，你却非要说得这么文绉绉，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正经的模样。”
“其实我一直都很正经，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莫红欢不由偏过头来看了辰南一眼，盯着他的眼睛说：“既然如此，那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你问，我竭尽所能回答。”
“就你自己所发现的，你知道有几个女孩喜欢你。”
“······”这个问题略微犀利，甚至有种质问的意味，使得辰南下意识地止住了呼吸藉那短暂的缺氧环境来清
晰一下自己的脑子。
他没有问为什么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她知道他知道，所以问出来显得自己特别的愚蠢。
“如果我说只要是我认识的女生，基本都喜欢我，你会不会打我。”
莫红欢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平静地说：“不会。”
“那么你这个所谓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小学到现在，还是初中到现在，抑或是就是现在。”
“你不觉得你废话多了点么。”
“小红帽，”
“你再叫一声试试，”
“我这样喊你是想表示亲切。”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亲切。”
“好吧，”辰南挑逗完了，正式切入主题，“就我所发现的，一个没有。”
这个回答不得不说有点出乎意料，莫红欢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预料到他会说3个，4个，5个，甚至更多，但她能肯定
他不会说1个或2个，因为辰南脸皮厚，不会只说1个或2个，最本质的理由是：喜欢他的的确不止2个。
怎么会没有？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你居然说没有？
然后辰南下一句话就使得莫红欢慌张了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我，”
“胡，胡说。”
“你看你，害羞了，我谈不上对你多了解，但是我知道莫会长是不会轻易在人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孩的姿态的，至少有
一点可以肯定，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同于一般的男生。”
脸色红润的莫红欢用半分钟的时间才压制住那股羞涩之意，开口欲言的时候，却被辰南打住了。
“不要解释什么，你先听我说完。”
“······”
“我说我自卑，你信不信？”没等对方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没想过自己这么受欢迎，没有炫耀的意味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想着，或许高中三年就是在一种似乎被孤立的环境中度过，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乐子
，想融入到普通的集体中，却又感觉还是孤独一点好。我没有什么玩的太好的伙伴，因为我‘看不上’他们，实际上是我
怕自己无法适应那种扎在一堆人群中欢闹的友谊中去。”
“以一种看似高冷，却又难过的方式生活，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似乎是从初中开始的，”辰南作出思索状，
“慢慢的，当伪装成了习惯，那么就会形成一种独特的生活方式，而我便是习惯的产物。”
男孩娓娓道来，听在莫红欢的耳朵里却蛮不是滋味。
“我有，你也有。”
一语惊醒了她。
“你喜欢我的理由便是如此，因为你觉得我跟你很像，有共同点，好感的产生自然更容易诞生。”
从来没有一刻，辰南让她有这么深刻的惊奇感，触及到他的眼眸之时，不再带有平时的那抹玩世不恭，而是一双深邃
得充满了思想光芒的眼睛。
“依依，”
“嗯？”莫红欢回过神来，不知为何辰南会主动提起她。
“喜欢我，”
“可是，我不能喜欢她。”
身处其中的莫红欢虽然觉得这种强烈的既视感有点像是那该死的泡沫爱情剧，但是心中的触动还是无法自抑。
“你觉得一个男的在拥有了一个好女孩的同时，还应该去招惹别的女生吗？”
“唉，”不知不觉，一声叹息从自己的嘴中呼出，莫红欢恍若经过了一梦。
就在辰南以为自己的解释足够明白，其他人不能理解他，但她一定可以的时候，莫红欢开口说话了：“既然你什么都
明白，那你有没有想过，喜欢你的女孩流过的泪水都没有真正的解脱出来。”
驻步停留的时候，辰南看到的是莫红欢在他面前的第一次落泪。
“想甩也甩不掉，你为何偏偏要出现在她们的世界里，既然你出现了，为何要狠心割断这一切，那一切都是你的自以
为是，你自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你自以为足够洒脱，你自以为，”似是词穷，但更多的是一种悲伤充斥心房哽咽所致。
之前他的所说她都在听，等到说完了，然后分道回家的时候，她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冠冕堂皇，更多的是为了一种发泄
，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动情过。
“你以为你看透了所有人，但是其实你什么都不明白。我们都还年轻，怎么开心怎么过，而现在大家开心了么？”
“我不愿看到本该愉快共度的青春变得这么乱糟糟，虽然我不擅长笑，但我的确是开心过的，现在这样，我觉得很讨
厌，讨厌现在一本正经的你，讨厌以后都会是这样一本正经的你，讨厌你总是自以为是地处理一些事情。”
在后刻意保持距离，供给两人交流环境的季雪与端木若颜一时间也默然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愣愣地看着对方，吃惊于对方的忽然爆发，辰南将微张的嘴抿闭。
“你过来。”莫红欢拭去那淅沥的泪珠，对辰南说了这句话。
听话的辰南走了过去。
“我可以扇你么？”
“······”似曾相识的问题。
“啪！”似曾相识的感觉。
明明被扇了一巴掌，可是辰南却嘴角挂笑：真不愧是表姐妹，连言行都这么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