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舞会的地点设在了洛利董事会的附属产业兰迪酒店中，同样也是图琪生日晚会的场所。在今天之前，辰南都不知道图琪的父亲居然是洛利高中五位董事之一，这还是莫红欢告诉他的。
黑夜降临时，星辰也随之隐现，弯月依旧，并没有因为此时的季节是冬季而蒙蒙亮。
与圣诞节同一天生日，这在辰南看来似乎充满了一种神圣的气息，使得他想入非非，莫非图琪是上帝选中的降临人间的天使？可惜的是这天使表情非一般的匮乏，也算是一个天使中的奇葩了。
既然是五校联合举办的联谊舞会，自然采用自愿参加的原则：愿意来的请自行准备舞会礼服，不愿来的也不勉强。但话又说回来，五校联谊三年一度，可不是年年都有的，整个高中生涯也就只有这么一次，谁也不想在自己高中生涯留下一丝遗憾，所以为了这一天，许多学生可谓精心准备：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抹胸，像极了一场争奇斗艳的盛典。
辰南出席舞会所着为漆黑燕尾服，裹上露出前胸部位的白色衬衫，且在端木若颜的强烈要求下于半个小时以前用大量的发蜡弄了一个堪称经典的大背头发型，辰南觉得自己想死的同时仿佛被赌神发哥给上了身。
经过的一些路人纷纷表示：“这小伙子很俊俏啊，现在这年头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有勇气梳大背头的。”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梳的啊，可我就梳了啊，这勇气一般人简直不忍直视啊。
“若颜，”
“嗯？”一身紫色长裙的端木若颜不禁疑惑地看向辰南。
“你怎么会喜欢我梳这种头，男生弄这种发型你觉得很好看？”辰南指了指自己头顶上往后梳着的发型，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被端木若颜拍掉了手。
“这种发型不可乱动哦，还没完全固定，万一弄乱了就不好看了。而且这可不是简单的大背头那么简单哦，背头发型可以分为很多样式，而你的是二八分英伦式。”端木若颜细心地呵护着辰南的头发，那样子就跟照看自己的小孩一样，惹得辰南哭笑不得。
“原来背头发型还分这么多的啊，我以为背头就一种。”
“如果是九十年代的话，那么背头发型的确只有传统的一种，但是时代在进步，时尚也随之越来越流行，背头发型也逐渐衍生了许多分支，而且背头发型并不固定，一个帅气的背头发型需要一个具备相当水准的美发师才能打造而出，其中美发师会根据当事人的脸型以及发际线有所改变。本来我觉得短发的你会更有型一点，但既然你头发都这么长了也不打算整理一下，就索性弄个背头发型好了，让我想不到的是背头发型对于你来说还蛮好看的。”端木若颜眼眉弯弯地看着辰南。
辰南暗自腹诽，我一天也不是没整理啊，男生的话，头发稍微梳理一下就行了，何必为了个发型在洗漱台前弄个好几分钟，那跟女生有什么区别，还是纯爷们不，纯爷们就是要发型凌乱，气质狂野好不。
出于习惯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发型有点不太自然。然而实事求是的说，辰南现在的这个二八分英伦式背头，的确显露出一股独特的绅士风格。因为将前额刘海尽皆抹了上去的缘故，故而他的眼眉以及整个额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他的眉不算粗浓，但也绝没有达到细浅的地步，可偏偏因为眉梢的略微翘扬，而显出了一股锋芒的味道，尤其是当他笑得不明显轻扬嘴角时，会有一种邪气，恰好完美体现出一个男士的魅力。这些都是平时将头发往下耸拉梳成一片刘海遮住额头的辰南所不具备的，如果是不太熟悉的，见了辰南一定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两人就发型问题讨论了不少的时间，彼此间感觉到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渐渐回来了。
抛却之前的话题，面对着兰迪这座宏伟的酒店建筑物时，辰南不由生出一种拘束感。仅是在外面站着观看，便有一种独属于高档场所的气势压迫。兰迪大酒店虽说是洛立董事会的附属产业，实际上与洛利高中并没什么关系，即便是洛利高中，也不过是洛利董事会的诸多产业之一。而在酒店的容客量这个问题上，大可不必担心，哪怕是上万人也可轻松容纳，这便是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顶级酒店的气度。与其说这是一个五校之间的联谊舞会，倒不如说是一个盛大的狂欢派对。
让辰南没想到的是，在进入酒店以前，竟然会遇到乾应楼。
同样是一身燕尾服，乾应楼更能穿出一股世家公子范来，这一点在辰南自己亲眼见了以后也不得不承认。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贵族子弟，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啊，想到这点，辰南不禁看了看端木若颜。若说有钱的话，身边的这个女孩家世也不简单，但偏偏就喜欢跟着自己住在一套普通的公寓楼里度日，想想又不免有点唏嘘，也不知这种感慨因何而生。
“辰南同学，”尽管辰南看到了对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可是乾应楼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辰南，并且喊出了口。
不想理会这小子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的身边有着一位年逾六旬的像是管家一般的老者。辰南仅是瞥了一眼就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戏码，无外乎一个有钱的富二代来嘲讽一下自己这个普通老百姓。这种事看电视都看多了，现实中竟也会遇到。不过一想到洛利高中是私立的，且又多半收的是一些贵族子弟，心里也就随之释然了。
“你好，乾学长，什么事么？”辰南不卑不亢，没选择摆脸色给对方看，也没选择直接走人，而是选择了善意地接茬。
“今天倒是难得，你居然舍得喊我一声学长。”乾应楼看着辰南，随后将目光放在了端木若颜的身上，“这就是你的表妹端木学妹了，洛利高中可是有端木女神的传言流出，今日一见，果然美若天仙。”
扯淡吧你，若颜你没见过十次也有百次了，还摆出那副刚见面的样子，演戏演到你这种地步，人生也算是一个悲剧了。虽然对方的姿态是逢场作戏给人看，但辰南也没打算当着路过的同学的面来跟乾应楼当街叫板，今日本就是冲着喜庆来的，何必为了某个渣滓而有所不愉快呢？
端木若颜听别人称赞惯了多少有了点免疫力，但被对方毫无顾忌地盯着看，还是生出了一丝羞涩之意，下意识地拉扯住身边辰南的衣袖，往男生背后挪了挪脚步，将半边脸藏在了背后低垂着头。
“是啊，这是我表妹，”辰南笑着解释，“乾学长不先进酒店吗？我看现在到场的人几乎差不多了，我们在这外面站着也未免有点不妥，不如进去谈如何？”
“也好，那么我们就一起进入如何？”乾应楼始终保持着那股风度，含笑而言。
“请，”辰南伸出了手，作邀请状。
“请，”乾应楼同样作出姿态，而后遵循长者先行的原则率先步入了酒店。
在旁留意到这一幕的人们，不禁感慨两个学生都有如此老练的处世之道，实在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入得酒店内部，点缀着的灯光透出丝丝暖意，整个厅堂都是装扮的代表着奢华的黄金色，不至于很刺眼，却又如漫步在满是芬芳的王之古堡。
现在是自由时间，舞会主题还未开始，每个人或是寻找一个地方坐下观望，或是与自己相识的熟人谈天说地，气氛融洽而又美好，想必今晚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圣诞。
徘徊间，依稀能看到几个熟人辗转于人群中，举杯浅饮，饮的那泛浅红的水质不知是饮料还是红酒。
端木若颜本打算一直跟着辰南，但最终还是被几个熟悉的女孩拉着融入了一个群体中拉扯日常里短。这样反而好了，辰南也就没了负担，至少不会因为端木若颜的存在而被某些心怀他意的人接近着扯一些根本毫无营养的话题。
傻站着也不是个事，所以辰南选择了厅内偏僻的一个角落，就着餐桌吃起了自助。
“麻烦给我来杯白开水，谢谢。”逮着经过自己身前的一个服务员，辰南自然而然地点起了水。
“先生，不好意思，这次舞会提供的要么是红酒要么是果汁饮料，要不您从这里选择一杯饮料可好？”虽然对吃相有点夸张的辰南感到惊讶，不过酒店的服务员还是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微笑着面对辰南替其点了一杯饮料。
“就没有白开水？”孰料辰南对于白开水有种异常强烈的执念，竟对所谓的果汁不看一眼，仅仅想要一杯白开水而已。
“也不是没有，但我现在很忙，不如这样，我将供应饮用水的地点告诉先生您如何？”
“麻烦了。”
“不客气，”服务员保持微笑，随之将能打到白开水的地点告诉了辰南。
随手捡起一块面包塞入嘴巴，辰南朝着服务员给他提供的地点去喝水。
让人没想到的是，无甚热闹的公用饮水器旁，竟会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季雪？”辰南看着端坐在长椅上状若无人地捧着一杯奶茶喝着的女孩，一时间也有点看呆了。
“我高二，你高一，你应该要喊我季学姐，而不是直呼其名，这样很不礼貌。”随着辰南坐在了她的身边，季雪品味着奶茶，闭上眼一脸享受地说道。
“很久不见啊，”就最近这一周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很久不见，然而。
“我们一直都有见面，只不过作为一个空气似的人物，你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注意到我罢了。”
“你太谦虚了，”
“我不知道谦虚为何物，我只知道最近你流连在几个女生之间，忽略掉不太重要的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罢了。”
“···”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
“我仔细一想，我俩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交流的话题，既然如此，你还坐在我身边是想泡我还是怎么的？”
“···”
“不说话是代表默认罗？”
“我有个问题问你？”辰南不得不开口，否则这女孩说不定会一直自说自话直到将自己给激走才满意。
“问。”简单的一字，却显露出独属于她季雪的独特个性，有什么说什么，笔直捅入毫不拖泥带水。
“你觉得你漂不漂亮。”
这下季雪终于有点反应了，她没想到辰南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而接下来她的回答也大大出乎了辰南的意料。
“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我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存在，”辰南被勾起了兴趣，暂时将自己的问题给抛到了脑后。
“你个垃圾。”
在辰南想开口而又没有开口的时候，季雪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难道你自己都没有这种自觉？玩弄好几个女人的感情，保持着暧昧又舍不得割舍。这如果不是垃圾的话，那么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垃圾呢？”
即便面对季雪这样的讽刺，但辰南偏偏没有一点气愤的情绪，反而感觉愈加有趣，“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我换个方式问，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假设性问题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还喊我垃圾。”
“我喊你垃圾是出于一种情感上的憎恶，并不会因为某些问题我也无法解决而有所改变。”
话题终止，两人各自喝了一口手上捧着的奶茶与水，随后又呼了一口气，仿佛仅仅是喝上一口温热的饮料便是一种幸福。
“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季雪的敏锐感知实在有点可怕，这是辰南的感受，因为女孩恰好是在他心里默默叹息一气之后问出的这个问题。
“我想我应该一个人。”
季雪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辰南也从对方的默然不语中领悟到了她的意思：请继续说下去。
“我都很喜欢，但偏偏不能共存，这样对于她们任何一个来说都是一种伤害。明明想着不去伤害某个人，但现实毕竟是现实，”
“所以你想一个人从中抽身而出，做不到都不伤害，那就索性从中独立，给每个人以自由。”
“你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
“辰南，你把头伸过来一下。”季雪忽然有此一说。
辰南自然不可能把头伸过来，因为从季雪那双显得十分平静的眼眸中，他看出了她的意思：把头伸过去，让她抽一巴掌。你当我傻啊，虽然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脸是我的脸，怎么可能让你抽一把，尤其是建立在你是武术社的社长这一点上，万一一巴掌把我给扇傻了怎么办。
“嗤，”季雪见对方如此知趣，也没勉强，不屑地切了一下。
“你们男的总是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感情，往往忽略了女生的感受，要不怎么说男人偏理性，女人偏感性呢。如果事情照你这样做就能解决好，从此各自过上属于各自的愉快生活的话，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成了拔‘哔’无情，相安无事的**世界。”
“你个垃圾，给我滚。”
“喂喂，不要这么无情嘛，好歹给点建议啊。”
“给你妹，垃圾快滚。”季雪小口啜着吸管，无视对方的眼神，伸手呈现起手掌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吧，”辰南垂头丧气地离去。
“啊，好舒服啊。”待得一瓶奶茶喝完，季雪也站起了身子，慵懒地伸了伸小蛮腰，“找个地方睡一觉想必是极好极好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