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王朝,不过就是一块大地,被无数人分成了无数块小地。今天你占我三分,明天我夺你一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把整块地占完了,再分给其他人替他打理;又或许几个人占了一部分,终日斗的你死我活。
我,不是占着大地的君王;也不是替君王抢地的将军;而只是一个替将军出谋划策的蹩脚军师。本想着混吃等死,每次议会的时候默不作声等别人说完了来一句“附议”。然后转身回到家中喝喝下午茶看看日落。
可如今,情况变了,变得很离谱!
大兴历198年十二月,原本老实巴交从来不打别国的宋国突然集结五万大军突袭我楚国边境。我楚国原本和宋国是一对难兄难弟,相依为命;这波背刺打的我楚国措手不及方寸大乱,国君虽然下令反击但是宋楚边境上的军队大多数都是没有打过仗的新兵和一群战绩不怎么好的废材将军以及一群下来混资历的高干子弟。别说保家卫国抵御外敌,连抓个鸡都够呛。
大兴历199年正月,一个月内,我楚国连丢十一城;多数守军弃城而逃,少部分象征性的抵抗一下,意思意思就降了;如今十一城的溃军全部撤到了西关内。而这西关,便是我楚国国都的南大门;西关若失,国都陈邑将无险可守。于是,西关守将、镇南将军、任城候方先觉在危难时刻,集结残兵准备和宋军死战到底。
而我,军师中郎将方白桦的混吃等死的日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宋军,打破了。
西关,太守府。
方先觉身披甲胄,坐在大堂正上位;而我,老老实实的跪着他面前,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我跪的这么老实,不单单是因为这是我上司;更重要的是,这还是我亲叔叔。平日里我摸鱼打滑,都是叔叔帮我圆场子,但是我忘了,圆场之后,还是要办事的。
“叔父大人...”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侄儿已经跪了半天了,能不能....”
“半天?”方先觉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我一眼说道:“退敌之策呢?”
“我建议,咱们撤!”话音未落,我感觉到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随后便是茶杯破碎的声音。“我方家只有断头将军,绝无临阵脱逃的怂货!”方先觉暴怒道:“你爹何等英勇?当年率三千孤军大破郑国一万精兵,如今他正在北境与晋国苦战,要是知道你这德性,还不回来抽你?”
“反正也回不来啊......”
“兔崽子你再说一边?”方先觉愤怒的站起身,手里握着他的马鞭。
“叔父你听我说!”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咱们西关原本是一万八千守军,粮草是按月储备的;如今十一城的溃军全部涌入西关,收编之后叔叔你麾下军士八万之多。”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粮草如今只够七日,溃军的士气低落毫无战斗能力,守城用的滚石、热油库存不足;箭支十万不到,城里弓弩手一人分不到十支....”
“够了!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要你想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就是要委屈下叔父。”我贱笑道:“咱们硬拼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我建议叔父你出城决战!”
翌日,西关城外。
宋军先锋二万浩浩荡荡地来到西关城外,他们看到的并不是城头上忙忙碌碌的楚军,而是列阵在城下,摆开了三个万人方阵的楚军。
“我是不是在做梦?”宋军先锋赵振扭头问副将:“这一打就跑的楚军竟然列阵在城下和我们决战?”
“将军,我听说这西关守将方先觉是个狠人,冲锋不要命的主,这类人也不喜欢缩在城头上当乌龟。”副将马忠回道:“不过这西关四周无可伏兵之地,看来对方是想和我们在这平原之地决战。”
“走,跟我去会会这不要命的家伙。”赵振拍马向前走去,身边的几名近卫骑兵随后跟上。走到距离楚军方阵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同时随行骑兵高声大喊:“宋军先锋、威武将军赵振请楚军将军出来说话。”
片刻之后,楚军前军让开了一条小道,方先觉提刀拍马出阵,在距离赵振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不知赵将军有何指教?如果没有,那就约个时间开战吧。”
赵振恭手行礼说道:“听闻将军是忠勇猛烈之人,我心有所往;然楚军势颓,将军何必以此等无用之兵抵抗我精锐之师?”
“劝降就免了!”方先觉打断赵振的劝说:“你我各回阵中,一鼓过后,我楚军便会开战。”说完,方先觉摆马回阵。赵振看着方先觉的背影摇头苦叹:“可惜了...”言罢皆回。
“咚!咚!咚!”鼓声震震,方先觉立马于阵前,高声说道:“宋国背信弃义,犯我疆土,杀我子民。今我等当奋勇向前,纵然身死城破!不负君恩!”
“杀!杀!杀!”
“全军突击!”方先觉拔剑指前,随后拍马冲锋,身后的楚军深受鼓舞,皆冲锋向前。
赵振看着像他扑来的楚军,突然觉得楚军好像也并不是像他之前想的那么无用。“弓弩手,先射楚军中段,三轮齐射之后,骑兵猛冲,枪兵随后,此战,我军必胜!”
宋军弓弩手万箭齐发,直指楚军中段枪兵。宋军骑兵开始发起冲锋,他们的目的是击溃楚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和部分步兵,而随后跟上的枪兵则是在楚军中军受损之时保持以多打少的局面。
战况如赵振所预期的那样,楚军前阵始终处于劣势,中军无法有效及时的跟上导致前军消耗极大,而后军和部分中军看到这个情况,竟然开始后撤逃回城内。
“将军,后军逃了!”副将李登回头看了眼情况,急忙向方先觉说道:“将军,在这么打下去,我们肯定会被围的!”
方先觉挥刀砍倒一名宋军,迅速的观察了一下周围,指着东面高喊:“前军听令,突击东面,杀出去!”
赵振看到方先觉部开始向东突围,立马下令:“中护军赵诚率骑兵二千追究敌主将,其余人全力追赶楚军溃军,用他们把城门挤破!”言罢,赵振举臂高呼:“全军突击,拿下西关。”此令一下,宋军除弓弩手之外,全线突击,直追楚后军溃军。而楚溃军冲到城下的时候,城门大开,溃军涌入城中。
就在赵振的军队冲进西关外城,抢占城楼的时候,副将马忠喊住了赵振:“将军,小心有诈!”“即是伏兵又如何?”赵振不屑道:“这溃军入城,早就乱了方阵,就算是伏兵,无非也就是突然冒出来而已,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就在赵振准备继续追击的时候,斥候来报:“将军,城内出现大量楚军,不是溃兵,我前军受挫。”斥候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射中他胸膛。赵振见状,急忙看向城墙,只见原本去抢占城楼的宋军兵士接二连三的被打落城楼。
“好一个,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楼下的宋军先锋说道:“只不过,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关门打狗。”随后,城楼上的楚军将落石丢向内城门口,另一边则泼油点火,瞬间将城门封死。
“将军,我们冲进来的只有前军的二千人,其余的全给堵在外面了。”
“将军,楚军围上来了!”宋军残部不足千人,被围困在城楼下不足百米的弹丸小地之中。
“众军士!拿下宋将!”我食指指着宋军先锋大喊:“此役!我军必胜!”
城外,宋军被突然点起的大火堵住了路,一时之间找不到灭火的水源器具而手足无措。追击方先觉的赵诚看到城门起火,立马反应过来中计。就在他想回师救援的时候,前面的方先觉部调转枪头,猛扑上来。赵诚军一时阵脚大乱。
方先觉一马当先,手起刀落,阵斩赵诚。宋军骑兵见状,扭头就跑。方先觉并不急着追击宋军,反手指着宋军弓弩手喊道:“先打弓兵,再冲枪阵!”方先觉麾下还有步骑五千,二话不说猛扑像城外的宋军;宋军失去与主帅联系,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只能各自为战。片刻之间,城外宋军兵败如山倒,原本想向前支援的宋军后军被自家的溃军冲击,也跟着跑了。
城内,宋军残部如困兽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赵振奋力拼杀,试着冲出去。突然之间,他跌落下马,周围的楚军军士二话不说将赵振按住,齐声高喊:“找到敌将了!”剩余的宋军听到这个消息,停下来抵抗,丢下武器。
片刻之后,赵振和几个副将被五花大绑的押到我面前,他的脸上满是愤怒和不服。“无耻!真是无耻!”赵振大喊:“亏我还觉得方先觉是个汉子,竟然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兵不厌诈啊,你自己蠢不能怪我玩阴的。”我无奈的摆摆手:“再说你宋国背信在先,反过来说我们无耻,佩服佩服。” 赵振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又扭头看向一边,不再言语。
“知道你为什么会中这种最简单的埋伏吗?”我皮笑肉不笑说道:“你轻敌啊。你觉得楚军连丢十一城,都是废物;你看到溃军入城的时候,虽然会想到有伏兵,但是你觉得哪怕是伏兵,也好欺负。”
“哼!”赵振冷哼一声:“就算你赢了这一场,也改变不了你楚军无能的事实。”就在我想继续说教的时候,一个沉稳地声音说道:“这十一城,我会夺回来,而且我还会,夺你们宋国十一城。”我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内心在想谁这么狂啊。结果当我看到说话的人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臣,军师中郎将方白桦,叩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