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吴王唐勋互换国书之后,吴王将我们一行礼送出城,并为我们安排好了前往晋国所需的一切物资。可就在我们到达吴晋边境的时候,吴军又从海昏要塞出兵,迅速攻占的晋国的云阳、临江二城。晋王唐敏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拒绝了我们前往黎城的请求,只允许我们借道入汉。
晋国官道,我们一行的车队缓缓地前汉国进发,因为吴国的举动,晋王将他这段时间所受的愤怒全部发泄到我们一行人的身上,沿途的驿馆拒绝接待我们,而且连基本的补给也不提供;要不是刘翊在晋国有些熟悉的朋友,估计我们就要饿死在晋国的荒郊野外了。
“这唐敏气量怎么这小?”我躺在粮车的杂草堆上,看着天边的白云,悠哉说道:“活该他现在众叛亲离无依无靠,回去的时候咱们从卫国回算了。”
“白桦兄不要生气。”刘翊躺在我身旁粮车杂草堆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晋王暴虐无道对咱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过这吴王也有点不够意思,明知道咱们要借道晋国,还在这个时候下黑手,怕不是想借刀杀人。”我将嘴里叼着的杂草往车外一吐,坐起身来:“吴王这一手让咱们见不到晋王,就只能一条路跟着他吴国走到底了。”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刘翊说道:“白桦兄还是低估了唐勋啊。”
“马有失蹄人有失策,不过现在局面还在我们的掌控中,晋吴照这个架势早晚开战;再开战之前咱们只要能说服汉国加入这次伐晋之战,那就算成功了。”就在此时,我突然听见从队伍的后面传来阵阵马啸声,我站起身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数名身着楚国信使服饰的人正快速向我们奔来。
“队伍停下,原地休息。”我高喊一句,随后便纵身从杂草堆跳下。片刻之后,这数名信使来到我身旁勒马停下:“将军,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八百里加急。”我看着信使手中的布包,心想不会真被我乌鸦嘴说中了什么吧?
“辛苦各位了,先到车队的水车边上休息吧。”我接过布包之后,这几名信使鞠躬退下。而我反手将布包解开,里面放着一封国书,一封信件;犹豫片刻之后我决定先看国书。这国书是吴王唐勋写给殿下的,里面详细的陈述了吴国决心同楚国同舟共济,共伐晋国的决心,并表示楚军出征所需的粮草补给全部由吴国包办,以示感激楚国只要晋国五座小城这个条件。
“这个吴王,是个狠角色。”我将国书递给刘翊,刘翊接过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吴王文笔不错,最后这句简直一语双关。”听刘翊这么说,我凑近看向国书的最后一句:今与殿下会猎与宛,以图天下。
“嘿!”我拍了拍额头:“好家伙,若写的是共图天下那就是愿意与楚国一同进退;但这以图天下不就是暗示着楚军不去宛城那就是与楚开战了。”说完我又看了看另一封书信,信封上只写着“弟启”二字,估计是殿下写给我的私人信件了。
我满怀忐忑之心取出信,开篇便是表哥日常的问候以及对我的思念之情;看到这里我便一阵反胃,连什么依依西望都写出来了。信的中间内容是吴国近几日的举动,吴国主力半数屯与海昏,半数屯与宛城以北三十里的吴国望京要塞,而且吴国为表诚意还向宛城送了军粮十万石。看到这里我不由感叹原先的晋国财大气粗,分家了还能这么阔绰。
至于信的后半段,字迹就变成了丞相李明的。丞相大人对于我此次忽悠先是批评,但是又看在忽悠到了十万石军粮的份上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功过相抵回来就不罚我跪砚台了。在信的后面还有一张调任令,我取出一看,上面写着:令军师将军方白桦暂停访汉之行,升征北将军加伐晋前军主将。限其与七月初一之前赶回宛城,如有延期,军法从事。此令,大将军熊猛亲笔。看到最后用红墨写的军法从事四个字,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本来以为这调令应该是父亲或许表哥写的,结果却出自大将军熊猛之手。
大将军熊猛,人如其名,如果说王申将军属于不要命的那类,那么熊猛就是不要命还喜欢玩阴的。在这个骑兵克步兵的时代里,熊猛麾下有一支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极强的骑兵,人数在五千左右,全员不用马刀而是用狼牙棒,世人称为狼牙骑;要不是人数不多难以训练,真就没晋国玄月骑什么事情。而玩阴的这一方面,便是这狼牙骑除了骑兵,还配备了两万长弓兵,每次和晋国郑国骑兵对砍,先诱前锋,再以长弓射其后队,保证以多打少。所以这日子久了,晋国郑国看到熊猛的将旗,一般都选择龟缩在城墙上,反正你骑兵不能上墙,我就当缩头乌龟躲着有本事你把壳打烂。
刘翊见我不说话,将头凑了过来,他快速的扫视了一下书信和调令,笑着说道:“恭喜白桦兄终于从杂号将军升任正号将军了。”刘翊停顿了一下,换上一副贱笑:“虽然是三品末位。”正如刘翊所说,镇征八位将军,东为尊,北为末,这征北将军论地位比镇北将军还低一点。
“宁做凤尾,不做鸡头。”我摊手说道:“这下咱们不去成汉国了,淑儿会不会失望啊?”“哎呀白桦兄你说你,行军打仗你啥都懂,怎么这女孩子的心思你就看不透呢?”刘翊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将嘴唇贴在我的耳边说道:“妹妹不过就是想让你陪着她,无论去哪里都行。” “诶....”我沉默了一下,往刘淑所在的车架走去。
此刻的刘淑,开着车窗扶着额头,看这样子是一路颠簸让她十分疲惫。“淑儿。”我走到刘淑的车窗轻声说道:“身体不适的话就告诉我,不要硬撑。”
“那桦哥哥能不能上来陪陪我?”刘淑面色惨白,此刻的她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活泼。
“好。”我一个起身爬上了刘淑的车架,走了进去,然而我还没有坐稳身子,刘淑便一头躺在我的大腿上:“桦哥哥,为什么停下来了?”我轻抚刘淑长长的秀发:“殿下传来了调令,让我去宛城带兵伐晋,咱们去不了汉国了。”刘淑听到这个消息,身子微微颤动着,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是不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是。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我轻声说道:“对不起,不能在中元节那天陪你祭祖了。”
刘淑将脸埋在我的膝盖中,没有回复我。片刻之后,我又感觉到刘淑在轻轻颤抖着。我摇了摇头对车外的随行人员说道:“掉头回宛城。”
“是。将军。”那人快步跑到车队前方大喊:“车队调转方向,目标宛城。”而我看着车窗外的浮云,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