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位于楚国最西北边,是楚国与现在的晋、吴两国的边陲重镇。
宛城城墙高十三丈,厚四丈,楚厉王熊宇与大兴历二十一年修此城,后历经百余年不断加固,城中现有居民一万六千户,其中五千户是军户;而且城北还设立有军营五座,每座军营都是按一万人的标准修建。
宛城的城墙上每走三步便是一个可供弓弩手射击的箭位,每五步便有一个外挂油锅。而且城楼处还设有军医的临时医治点,大大保证了守城士卒的生还可能。
大兴历一百九十九年六月初六,我带领楚国使团进入宛城,随后便委托刘翊将使团一行人带回陈邑。而分别的时候刘淑始终没有与我说话。我看了看刘淑所在的车架,内心反复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走到车架旁说道:“最多一年,我就回来了。”良久,车辆传来一句轻轻的回应以及一声抽泣。
“亲兵上马,目标城北大营。”我跨上战马,对着身边的亲兵高喊:“出发!”随后我一挥马鞭,奔驰而去。身边的亲兵见状,也拍马随行。在即将转过街角的时候,我回头看去,只见刘淑一身白裙随风舞动向我挥手;我嘴角轻扬,挥手示意。
城北军营,又分为五片区域;其中前军营位于正北最靠近城门的位置。我带着亲兵来到前军营的大门口就被守门士兵拦了下来。在亮出调令和令牌之后,营门士兵大喊道:“恭迎主将入营。”而这一喊,原本嘈杂的四周立刻安静下来,周围所有的士兵们齐刷刷的看着我,随后一起单膝跪下:“见过主将。”
说实在的,第一次遇到这么大场面。想当年还是中郎将的时候,一般的士兵都懒得搭理我。毕竟中郎将还不如一个百夫长说话有分量。
“诸位请起。”我鞠躬行礼说道:“方某初来乍到,对营中诸事还不清楚,待方某见过大将军之后,再升堂点将,商议军情。现在都散了吧。”
“喏!”
中军大营,便是大将军熊猛所在的地方。一路上我看见众多狼牙骑兵来回穿越各营,估计是在传达大将军的各项命令。此刻我内心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是第一次升任主将,以前有打仗我只负责出谋划策,至于其他责任都是李恒或者叔叔帮我扛着,如今独当一面,我深感压力。
“前军主将方白桦,奉命前来向大将军报道。”我来到大将军的帅帐,单膝跪下:“大将军命末将七月初一之前前来,如今六月初六,特来复命。”
“进来吧。”一个略显沙哑但是却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我便起身踏入帅帐之中。帅帐内,大将军熊猛正坐在桌前,桌子两旁挂着的分别是宛城地势图和晋国南边十五城的分布图。
“末将见过大将军。”我单膝下跪行礼说道:“末将本无寸功,全赖大将军提携。”熊猛闻言,抬头看了看我说道:“大王和殿下经常在私下夸你谋识过人,这次更是殿下亲自点你的将,老夫也不过就是做个顺手人情罢了。”熊猛说完,将一旁的军令牌丢了过来:“但是你要记住,老夫希望你不负殿下的钦点,好好完成这第一项任务。”熊猛站起身:“方白桦听令。”
“末将在。”
“令,方白桦与十五日内,将前军士卒训练完毕,若到期无果,仗三十,逐回陈邑。”言罢,熊猛又丢了三份简历过来:“按规矩,需要给你配一名副将,这三个人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将这三份简历捡了起来,这三个人的职务都是羽林中郎将,属于从陈邑掉到前线来历练的。看这个架势我不仅仅要练兵,还要练将。这时,一个名字吸引了我的目光,在思绪片刻后,我将这份简历取了出来递给熊猛:“末将选此人。”
“杨焕?”熊猛好奇的问道:“这三人里面,唯独此人败绩诸多,你选这个人,是不想破罐子破摔,觉得老夫在为难你?”听到熊猛这么说,我连忙解释道:“大将军有所不知。这杨焕虽然诸多败绩,但是此人每次作战,在开始总能占到先机,败是因为此人善谋而寡断,举棋不定中输了战事。而这种人,恰恰是末将需要的副手。”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准你所愿。”熊猛大手一挥:“去吧,别让殿下失望。”
“末将告退。”
前军主将营帐,我打量着站在我面前的杨焕,和我所预期的的差不多;杨焕此人样貌平平,但是从他的谈吐举止之间我可以感受到一个自信,这自信可以让他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
“杨将军,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本将的副手了,希望杨将军可以不吝赐教。”我决定先和杨焕客气客气,看看他是什么样的性格。
“将军言重了,赐教不敢,只求将军不要愚昧的带着末将送死就行了。”杨焕行礼说道:“末将之前辅助的几位将军,都是盲目自大轻敌之辈,还望将军不要重蹈覆辙,而且主掌前军责任重大,望将军凡事思虑再三。”
“那便有劳杨将军了。”在我看来,这杨焕把我当成了那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饭桶了。不过此刻我也懒得辩解什么,反正有机会展现实力的时候多着呢。“不知道杨将军对于前军的新兵了解多少?”我试探性问道。而杨焕摇头说道:“末将刚到此处,并不知晓。”
“既然如此,就有劳杨将军去把名册取来,本将要对这些新兵做一个了解。”
“喏。”杨焕应声离开,片刻之后便端着一大份名册回来了。看来他像是事先有所准备一般。“请将军验看。”杨焕将名册放在桌前,双眼冷漠还带着一丝丝的嘲笑。起初我并没有明白他的嘲笑是怎么回事,直到我看到了名册的封面写的海东卒三个字。
各国对于军队的战斗力区分,是按起名的方式决定的。像那些战斗力极强但人数不多的部队,一般都有特殊的名字。例如楚国狼牙骑,卫国的神弓队这类。像那种数量庞大的精锐之师,则有北境府兵、陈邑三卫这类。然后战斗力一般的,则用军或者兵来称呼,例如晋国的玄策军、郑国的商洛兵之类。而战斗力最差的,便是用卒来称呼,而这海东卒,来自楚国临海东部地区,这些人大多数是渔民出身,去当水军还算凑合,如今全是步军,还全是新兵。
我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脸庞,照目前这个态势,这板子算是挨定了。难怪在我选择杨焕当副将的时候,大将军熊猛会觉得我是破罐子破摔。因为此刻的情景和自暴自弃没啥两样。一个不出名的主将,带着一个诸多败绩的副将,手里一群毫无战斗力的杂鱼,这换谁都会这么觉得。
见我不说话,杨焕试探性的喊了我几声:“将军?将军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准许末将告退。”
“你去吧,一个时辰之后,擂鼓集合。我要和这些新兵们说几句。”
“喏!”杨焕走后,我快速的翻阅了这些名册,上面这些人大多数都参军理由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我看到这里不由的感叹,啥时候当兵就是为了混饭吃了?保家卫国这个远大的理想都去哪了?而且写这么个理由还能招进来,招兵的人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吧?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向校场走去,准备好好给这群大爷们上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