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留在陈邑没有离开。殿下已经接受了汉国的提议,同意联汉伐晋这一战略方针并向远水新郡增兵,而杨焕也荣升安北将军并开始为第二次伐晋做准备。
大兴历一百九十九年十一月初九,就在白笙那个小丫头片子笄礼结束后的三天,由楚闵王熊寒下诏册封方白笙为太子妃,择日举办成婚大礼。对于这件事,这两新人的态度倒是意外的统一,十分抗拒。
殿下抗拒的原因是年龄差距有点大,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是看着白笙长大的,在他眼里白笙更像是自己的亲妹妹,现在要和一个情似亲妹妹的人结婚,完全没法接受。
至于白笙那个丫头,抗拒的理由是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她对殿下的感情倒是不假,这么多年家里伯伯父亲哥哥们都不在家,平时能陪她的也就姑姑和这个大表哥了。至于其他几个名义上的表哥,不熟。然而突然就告诉她嫁人,她一时间也接受不了。
所以在他们成婚之前,殿下三天两头喊我去他府上喝茶谈心,而我也只是随便应付应付,毕竟王命难违,特别是这种还牵扯着家庭长辈们的事情就更没办法了。时间一久,殿下也不再抗拒,只不过时不时的会长叹不止。其实我不明白他到底叹气个啥?白笙这丫头虽然性格野了点但是却很好的继承了方家女性的天生丽质,不像我随了父亲。
至于白笙呢,我每次从刘淑那里回来就看到她一个人趴在窗边看着天空;还总拉着我说些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之类的疯言疯语。在我看来她只不过就是紧张,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情况。再加上父亲和叔父都忙着军队里的事情没有回来,娘和婶婶又走的早,身边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王上这是器重我们方家,如今方家的男儿都在前线奋勇报国,她也应该为家里做出点贡献。当然这也算是家族的可悲吧,明明方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却还是要为国献出自己剩下的一切。想到这里,我又不自觉的想起了堂哥。
大兴历一百九十九年十二月初一,殿下的大婚之日来到了。然而这一天,我并没有去参加大婚,而是去执行了王上交给我的另一道命令,也是诏书上的第一道命令。
在我将白笙送上车架之后,我便脱去了红色的朝服换上了甲胄,前往羽林北卫。一路上张灯结彩,人们的脸上满是喜庆之情,毕竟王室大婚,官府都会散发赏钱,大赦罪犯。这不仅是图个喜,也是展示自身国力的一种行为。
当我到了羽林北卫的时候,如今的卫队中郎将竟然还是当年骂我的那个百夫长 我和他对视一眼之后,他赔笑问我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毕竟我现在是三品将军而他还只是个六品中郎将。而我直接将王上的手喻交给他看,他看完之后立马去召集羽林北卫随我出发前往公子熊梧的府上。王上的第一道诏命,便是囚禁公子熊梧。
说起来这公子熊梧确实是个倒霉鬼,是熊寒和王夫人生的庶子,王夫人走的早,这熊梧也就成了那么个爹爹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这么多年也没人搭理他也没人巴结他,日子过得苦巴巴就不说了,如今还要面临着牢狱之灾。
当我带着五百羽林卫来到熊梧府上的时候,熊梧正在准备前往参加婚礼,看着我和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羽林北卫,他愣住了,随后便向我说道:“表哥带着羽林北卫来找我,是我触犯了国法吗?”没错,虽然我和熊梧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按辈分算我也是他的表哥。
“表弟别误会,是姑父让我带人来保护表弟进宫参加大婚的,毕竟最近陈邑有些不安全。”我微笑着回答熊梧的问题。王上的诏书是要我囚禁熊梧,但是也给我一定的自由行事之权,所以我决定让熊梧开开心心的参加这次大婚。
“那就有劳表哥了。”熊梧笑着谢过,随后便走出了府邸坐上了我事先为他安排好的马车中,我吩咐了手下的一名什长几句,便让他带着他的人护送熊梧进宫,而熊梧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将身子探出车窗和我挥手告别,而我也出于礼貌微笑对他挥手,可是他不知道这是永别。
接下来我去的第二个地方是宗正府,宗正府负责掌管王室内的事务。我一进门,便让羽林卫接管了这里的驻防安保,宗正丞见状刚想拦住我便被我一脚踹到一旁,而宗正卿熊炆见到这么个情况,决定和我讲道理摆架子,再怎么说他熊炆也是熊寒的亲弟弟。
“宗正卿。”我鞠躬行礼说道:“奉王上诏命,请宗正卿将几位庶出王子从王室成员中除名。”
“什么!?”熊炆大惊失色,他知道这么做意味着熊寒是打算为了熊魁的上位将一切可能和不安因素全部消除,而这个不安就是所谓的兄弟萧蔷。
“这是王上以兄长身份给宗正卿的手书,希望宗正卿
看过之后,能理解王上所做的一切。”我恭敬的将手书递给熊炆,而熊炆接过手书打开看了一眼,长叹一声走回了屋内,片刻之后熊炆手里拿着一份信件交给了我说道:“还望方将军不要为难几位王子。”
“晚辈明白。”我接过书信转身便走,路过被我踹倒在地的宗正丞的时候,我伸手讲他扶了起来,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当然这份歉意,我不在乎他接不接受,但是戏总是要演的。
而我要去的第三个地方,是永安侯府。这永安侯郭礼和熊梧的岳父,同时也是光禄丞,算是王上的智囊班子之一。当我来到这永安侯府的时候,意外情况却发生了,这候府的守卫不让我进去。
俗话说得好,丞相门人七品官,这群看门的不认识我,以为我就是个小军官来这里是来谋出路的。而羽林北卫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群街上巡逻的杂鱼,算不上兵。要是换平时,我也是个好性子好脾气的人,然而今天我其实是很不爽的,毕竟有些脏活都要我来完成,这脏活的其中之一,便是让永安侯消失。
于是我不打算辩解什么说点什么,考虑到这永安侯府位置偏远人烟稀少属于陈邑郊区,加上现在周围的人们都去了王宫或者中心广场看热闹,我当即拔剑砍死了其中一个门卫。见我动手,其余的羽林卫纷纷拔剑随我杀了进去,整个候府一时间喊杀声不断,而我事后给朝廷的回复也只是候府遭贼人打劫,我带人赶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候府上下五十七口全部被贼人所杀。
其实我并不在意王上为何要我这么做,但是只要这些事情做下来能够保证殿下顺利继位,楚国不会像晋国一样身陷内乱的危局之中,那么这些活哪怕再脏我也会去完成。
半柱香的功夫后,手下向我汇报,整个候府上下五十七口全部诛杀。我点了点头又让他带人周围的人家附近埋伏,等那些人全部回来之后,一律处斩。手下不解的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冷笑了一下告诉他土匪山贼作案,是不会放过周围的人;而且多杀的人,首级可以当成土匪山贼上报,对你们来说也可以是一件功劳。
手下听完了我的回答,恍然大悟,不由得称赞我足智多谋。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他们禁军的无知,这种事情在战场上常用,杀良冒功这种行为每国的军队都有,只不过大家都不说罢了。
我看着手里满是鲜血的剑,又看了看四周打扫现场的羽林卫们,原来我也成为了我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虚伪,冷漠,不择手段。
“弟兄们,记住是山贼作恶,等下你们再四处搜搜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我示意他们将屋内值钱的财物都拿走,那些人面露喜色,纷纷加快手里干活的速度。就在这时,几名羽林卫押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上来,他们说此人就是永安侯郭礼。
“郭侯爷。”我满脸笑容的对他说道:“请不要怨恨在下,要怨恨,就怨恨这帝王家无情无义吧。”说完,我不等郭礼反驳咒骂,一剑砍了下去。
大兴历一百九十九年十二月初一,楚国太子熊魁大婚。但是大婚当日,数名王子被废为庶人;而且当天夜里,永安侯府以及周围居民惨遭杀害,此事震惊朝野,据当时赶到现场的征北将军方白桦回报,作案的是陈邑附近的流寇山贼,在火拼中斩首十一级,可惜还是让部分山贼逃离了。事后,陈邑守军对陈邑附近的山林进行围剿,成功将这群山贼剿灭,替被杀的百姓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