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历二百年三月初五,晋军大败之后,整个晋国南部已经落入楚国的手中,当然汉国和吴国也没有在一旁闲着,纷纷派兵进入晋国,准备分一杯羹。
然而就在战事渐渐好转的时候,运粮都尉王贞山将五万北伐楚军的军粮付之一炬。这个事情,就要从楚军刚开始北上的时候说起。
按原地计划,楚军本来是将军粮分批分点安置,以方便大军一路北上的时候不用携带那么多军粮。可是就在楚军进入古昌平原之后,因为地势平缓不利于防御而且又容易被骑兵突袭,大将军方先克命令将所有的军粮屯于古昌平原的东杏城内;以东杏城为据点开始北伐的后半阶段。
可就在王贞山入城交粮的时候,以点对数目为由留下在了粮仓之中,随后一把火点燃了中心粮仓,加上三月份天气干燥又挂着西北风,火随风势一发不可收拾,二十五万石军粮经过抢救,只剩下六万石。据士卒回报,王贞山被捕的时候,大笑不止,还在咒骂我这是报应。
说实在的,我是真没想到这个王贞山敢做出这种事情,我以为他也就只会呈口舌之利没事恶心我两下,可如今这一把火烧的可不只是恶心我了,军队里的人一致认为应该剁了这家伙,可他又毕竟是御史大夫王杰的独子,总要给御史大夫一点面子。
为了不独自背锅,我决定把军中目前四品以上的武将们都拉来开个会一起商量一下。其实也没几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李恒,杨焕,以及新来的奋威将军史可书。我的态度和意见是打一顿然后押回陈邑,生杀大权让王上做主;而李恒早就看那王贞山不顺眼,建议直接剁了,反正王贞山这种行为已经和叛国没多大区别了。杨焕的意见更狠,不仅要杀,而且还要借机把王杰也一起扳倒,替王上除掉老臣做点贡献。
“将军,属下认为,人不用打,直接送回陈邑才是最好的办法。”史可书说道:“朝中的大臣大多数都知道将军和这个王贞山有过节。如今王贞山做了这么个蠢事那是死有余辜,但是将军如果不处罚他而是全权交给王上,那么最后的结果便是王上定的,和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将军不仅可以解心头之恨,还能得到一个好名声。”
“史将军说的方法比我的还好。”我笑了笑,对于史可书的观点我倒是很认同,也接受了他的建议把王贞山送了回去,顺便还在军营里开了一个大会,会上我将这次事件的责任拉到了自己头上,是因为我得罪小人才害的大家没有粮,要饿肚子。当然全营士卒们也没有把这账算在我头上,他们一般夸赞我的大度一边把王贞山祖宗十八代骂了个边。可是骂是没有用的,关键还是要解决吃饭的问题。于是,我又把他们三喊来,商量解决粮食问题。
这一次我没有先表态,而是打算听听他们几个人的观点,李恒的意思是先找汉军或者吴军借点应急,不过我否决了这个建议,找汉、吴借粮那么以后分晋国地盘的时候肯定会讨价还价。杨焕则是建议去抢晋国的粮,打他们的运输队,当然我也否决了,先不说抢不抢得到,就算抢了也抢不了多少,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而史可书建议抢晋国小城的粮食,这种方法最快也最有效。对于他的建议我觉得可行,但是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最终得出的方案,让楚军士兵们扮成汉、吴两国的军队去抢晋国小城的粮食,同时将这些小城的百姓赶到晋国的都城黎城去。为了让这些百姓肯老老实实的去黎城,城里只要是能吃的,统统抢完。
大兴历二百年三月初八,楚军开始扮成汉、吴两国的军队向东杏附近的晋国小城发起进攻,城破之后便在城中大肆劫掠粮食,对于其他的东西一概不拿,在搜完城之后,又将百姓召集起来,让他们向黎城逃难不要回来。在连抢八城之后,楚军的粮食储备恢复到十五万石左右。已经足以应对接下来北伐所需的军粮数目了。
不过虽然粮食抢够了,但是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同汉吴两国会师了。讲真我心里是看不起吴国军队的战斗力,上一次北伐要不是被吴军拖了后腿也不至于打的那么困难;而汉军我还从来没打过交道,汉军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会师地点订在晋国的濮阳,濮阳距离黎城只有五十里,打下濮阳就代表着撬开了黎城的大门,之后的黎城将无险可守。
当我们到达濮阳的时候,却发现城头早已插满汉家大旗;而刘森似乎早就在城楼上等了我们很久一般。在跟刘森嘘寒问暖假情假意了一番之后,刘森说出了他这次攻下濮阳纯属运气。因为当他率军到达濮阳的时候,这濮阳早就成了一座空城,打听一番之后才知道之前大量难民涌入濮阳已经将这城中的粮食吃的差不多了。而无粮守城的晋军在经过简单的商议之后便全部像黎城撤退,如今濮阳城里只剩下饿得走不动路的老百姓。
“白桦兄啊,小弟有一件事想和你请教一二。”刘森十分客气的对我说道:“听这些难民说,他们是被汉军士兵抢夺了粮食才到这里来的,可是他们所在的城池是白桦兄的楚军负责攻略的,难不成白桦兄让手下人扮成我汉军做这种龌蹉事情吧?”
“刘兄不要听信谗言,为兄我光明正大,阴险手段只会用在敌人身上,怎么可能对自己人下黑手呢?”我义正言辞的反驳刘森的猜测,这种抹黑我们楚军的行为我是绝对不会认账的。身旁的李恒听到我这番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在刘森看来他这是肯定我的态度,但实际上李恒是在佩服我的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还有啊刘兄,我听闻这劫掠的汉军大多都是晋国本地口音,你说会不会是吴军干的?”在否定了刘森的猜测之后我决定继续甩锅,反正这锅丢给晋军也好吴军也罢,让我来背那是不可能的。
“方将军这么说,就有些不厚道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扭头一看,只见吴王唐勋身披甲胄站在我身后。
“哦?这不是吴王吗?原来这次吴王亲自领军,相信这次吴军不会像上次一样不堪一击了吧?”我连忙转移话题不给唐勋辩解的机会,顺便嘲讽一下他吴军废物到家的能力。
“多日不见,方将军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想必这领军的水平也和你的口舌一样厉害吧?”
“客气客气,这不上个月还杀了吴王您的叔叔和堂妹吗?如有得罪,还望吴王见谅。”
“哼!”唐勋轻哼一声,也不再继续和我争一时的口舌之快,转身便往他吴军的驻地走去,看他走路的速度估计刚才被气的不轻只是不好当面发飙。
“白桦兄又得罪人了。”刘森摇头说道:“这吴王志大才疏,可惜、可惜。”我大概听出来刘森这两个指的是什么意思,一是指唐勋虽有大志但是并无大才,二是指吴国早晚要步晋国后尘。看来刘森已经猜到我灭晋之后打算做啥。
“刘贤弟啊,为兄想问问,灭晋之后你们汉军打算打卫国呢?还是打梁国呢?”我开始跟刘森套近乎,想借机套个话看看,不过刘森也不是吃素的,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依旧是用他那句天下本为汉来敷衍我,不过从他目视的方向,我感觉汉军下一个目标是梁国。如果是梁国的话,那岂不是和我当初的计划冲突了?
“哦,刘贤弟啊,梁国虽然喜欢内斗,但是一旦外敌入侵他们也还是会抱团抗敌的,我建议还是先打卫国比较简单,卫国这么多年没打过仗,想必早就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了。”
“白桦兄所言极是,刘某也觉得伐卫才是上策。”刘森笑了笑反问道:“难道白桦兄也图谋梁国吗?”听到这个也,我算是明白刘森其实也在试探我,不过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就不打算和他绕弯子:“你我都对那梁国有想法,那不如你伐卫我伐郑,事成之后共图梁国?”
“和白桦兄这种聪明人聊天,就是省事。”刘森从怀中取出一份国书说道:“这封国书就麻烦白桦兄交给楚王了,如果楚王没有异议,那么伐晋结束后,我汉国愿意替你楚国牵制卫宋,当然事后报酬,便是半个梁国了。”
“刘贤弟在汉国神通广大,想必不单单是征东将军这么简单吧?”
“这个嘛,等下次白桦兄去了汉国,自然就知道小弟的身份了。”刘森神秘一笑,将国书递给了我,同时嘱咐道:“待到晋国覆灭后,希望白桦兄能早日同我那堂妹完婚,这样白桦兄也算我汉国半个女婿,以后刘某也会多多照顾白桦兄的。”
看着眼前神神秘秘的刘森以及手中这封国书,我内心满是疑问,这笔买卖看上去不亏还有点赚头,可是这汉国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精力来帮楚国?难道不知道养虎为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