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扫清了黎城周围的据点城镇之后,吴楚汉联军正式合围黎城,而晋王唐敏拒绝了吴王唐勋发出的劝降条件,并声称要与唐勋决一死战。所以开战之前,三方主将协商进攻的次序和方向。
黎城只有东南西三面修建了城门,而北面紧紧挨着烟寒山所以没有城门。楚军分到的主攻方向是南面,分配方式很简单,用的枚卜之法,也就是抽签。不过我更觉得这个枚卜像是没谱,但是之前唐勋和刘森两个人为了谁打东面争的面红耳赤,用这个方法也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人闭嘴。
大兴历二百年三月十九,联军正式向黎城发起进攻,而晋军依托城高墙厚奋起反击,其实我原本不主张这个时候攻城的,但是唐勋一副不破黎城不擒唐敏不罢休的态度,于是我在攻城的时候也只是让投石机和弓弩手远处射击就好了,至于攻城车和云梯我都没投入使用,每天从辰时开始投石放箭,未时结束退兵回营。
就这么按部就班的打了两天,唐勋那边的传令兵带着唐勋怒火冲天的书信来到我的大营中,责问我为何只是远处投石而不派兵强占城墙。当然出于面子和礼节商上的原因,我耐心的给唐勋写了封回信,信中提到楚军目前的种种苦难,例如缺少云梯车,将士们连月征战疲惫不堪不像吴军只知道捡便宜。
信送过去之后,唐勋并没有回信,但是根据信使的回复,唐勋在看完信之后破口大骂,连踹了好几张桌子才消气。对于这么个结果我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暂时没有外行人来打乱我的计划。
当攻城战打到第五天的时候,吴军已经组织不起什么像样的攻势,每天就是搭梯子,然后死点人这种机械化版的无聊过程。而汉军好几次爬上了城头但又被晋军给顶了回去,攻城器械也损失不少。对此,在第五天攻势结束之后,刘森跑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想坐壁上观等汉吴两军死完了再攻城。
面对刘森的质问,我实在不好把心里的计划告诉他。因为只要我告诉了他,那也等于承认纵兵抢粮是我的干的。于是我拍着胸脯告诉他破敌之计已经准备好了,希望他能配合我一段时间,围而不打,等到四月初黎城必破。对于我的承诺,刘森半信半疑,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不像唐勋那么不讲道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刘森同意我的方案,先围着。同时我也向刘森保证:一月之内,一成兵力,必破黎城。
在送走了刘森之后,我找来李恒开始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按照最初的计划,纵兵抢粮不单单是为了补充军粮,更重要的是为了将这些百姓全部赶到黎城一带消耗黎城的粮秣储备。攻城战,攻的就是人心,而人心的支柱,便是粮食。最初难民吃完了濮阳的粮食导致濮阳守军弃城而逃,现在八城难民加上黎城军民总计有四十八万人,而黎城做为都城,粮食储备是按十万守军,一个月的时间为计量储备。如今这多出来的三十多万难民将会加速消耗黎城的粮食,而我要做的便是等待。
至于接下里的方针,便是死死地围住黎城,然后伏击前来支援解围的晋国军队。而晋国此刻还能指望的援兵只有在散关防御外族的三万边防军,只要伏击消灭这只晋军,那么黎城这四十八万人不是饿死就是投降;而且晋军目前的情况下,想玩围魏救赵的把戏是不可能的。
大兴历二百年三月二十八,如我所料一般,晋军边防军南下救援黎城,在距离黎城二十里外的宁德遭到汉军伏击,奋力突围之后在距离黎城八里外的马坡镇被李恒率领的楚军再次伏击,全军覆没。自此晋国再无能救援黎城的军队,而黎城的粮食,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于是,计划开始进入第二步,劝降。
每天我都让士卒用箭矢往城中送劝降信,每过两个时辰便让士卒们埋锅造饭,让城里的晋国军民看着那缕缕炊烟,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状态,不停的打击着城内的人心。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唐敏这个人下起手来不是一般的狠,他将劝他投降的大臣全部吊死在外城墙上,以儆效尤;对于那些想逃跑的士兵,全部绑起来从城墙上推下去。这个情况不仅仅震慑住了城内,连我都被他的残忍震惊了。看着外城墙那一排排吊死的尸体以及城墙下摔的血肉模糊的士卒,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唐勋跟他势不两立,皇甫公为什么要叛晋投楚。
不过这都没关系,唐敏的残暴正好可以拿来做做文章。我每日都派遣士卒举着白旗前往黎城城下收敛那些摔死的晋军士卒的遗骸,同时向城墙上的守将提出愿意将这些被吊死的大臣入土为安。不过那些守将惧怕唐敏找他们算账都拒绝了这个建议,但是并不阻止我收敛士卒的遗骸。
大兴历二百年四月初七,我发现黎城城墙上站着的士卒越来越少,之前每两步一人如今已经是每七步一人,但是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我依旧不急着进攻。按我的推算,差不多还要个十天左右,黎城才会陷入疯狂的状态。入夜之后,士卒跑来报告黎城城内发现多处火光和浓烟,似乎是民变。对此我依旧下令按兵不动,这种情况下攻城对我军的伤亡损失也没啥好处,还不如先让城里乱着。
大兴历二百年四月初九,黎城南门守将唐斌打开了南门,而我依旧不入城,只是命令楚军隔着一百步的距离看着。到下午,南门守将唐斌带着他手下残部三千一百余人走出城内,将兵器盔甲丢到一旁,像我投降。我再三确认城内没有埋伏之后,率军进入黎城外城;入城之后,我让杨焕火速带人去把西门控制住并放汉军入城,至于东门那边,就让吴军自己想办法。
在我前往王宫的路上,街道两边满是饿死或者即将饿死的平民,而晋军士卒已经一个都看不见了。我问唐斌其他守军的去向时,唐斌告诉我前天夜里城内守军哗变逃跑,大多数晋军士卒已经丢下武器脱下盔甲跑回家中,同时唐斌也希望我不要再为难那些躲回家中的士卒了,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我看见前面有一名晋军士卒敲打着一户人家的门,口中不停重复喊着:“爹!娘!我是老三啊,你们开开门啊!”然后除了这名晋军士卒的呼喊声,屋内什么声音也没有。看这个情况,或许他家中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唐将军放心,在下不会为难任何一名投降的晋军士卒,但是如果他们抵抗,也请不要怪我。”我像唐斌保证到,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情况让我动了恻隐之心。
“那就谢过将军了。”唐斌抱拳谢过:“之前听闻将军诱杀了唐昕将军,本以为将军是个无耻小人,但是今日一见,却发现将军讲情义重仁义。”
“我只对敌人不讲仁义,但是对于投降的人,我不会像白起那般。”我缓缓说道:“你们晋王还在王宫中准备负隅顽抗吗?”
“是的。大王将城中最后的粮食搬进了王宫,王宫中还有八千禁军守卫。”唐斌回答道:“而且王宫中还有大量的火油,大王不愿意做俘虏...”
“知道了,就麻烦唐将军替在下安抚城内百姓和那些逃跑的士卒们,今日申时我会让人在南门外施粥放粮,希望不要出现拥挤混乱的情况。”
“谢将军。”
唐斌走后,李恒悄悄问我是不是真打算放粮,毕竟我们自己剩余的军粮也不是很多,勉强够撤回远水。对于这个问题我让李恒放宽心,放粮这种事情我来做但是粮食不一定要我来出。就在我们嘀嘀咕咕商量着进攻王宫的时候,刘森和唐勋赶到了。
“白桦兄神机妙算,小弟佩服佩服。”刘森一上来就开始拍马屁,而我也不推辞,照单全收了。至于唐勋此刻脸色不太好,欲言又止。
“吴王重回黎城,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啊?”我借机调侃唐勋说道:“这黎城马上就是吴王的了,不知道吴王是否愿意拿出部分军粮救济一下这些吴国的子民呢?”
“不是吴国,是晋国。”唐勋更正道:“孤王说过只要推翻我那残暴的兄长,就会恢复我晋国国号。”
“正好正好,在下已经替吴王许诺今日申时在南门施粥发粮,就麻烦吴王去准备吧。”
“你!”吴王刚想发飙就被一旁的大臣拉住了,那人有点眼熟但是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只见那人在唐勋耳旁嘀嘀咕咕一番之后,唐勋忍住怒气说道:“那就交给你去办吧。”那人领命,转身便向吴军大营的方向走去。
“本王不和你一般见识,这王宫怎么打,不知道方将军有没有计划?”
“没有!”我双手一摊说道:“我只是说了一成兵力必破黎城,如今黎城破了,这王宫还得吴王您自己夺回来才算圆满啊。”
我看的唐勋此刻很生气,但是生气也没办法。在强忍怒火之后,唐勋下令所有吴军全力攻打王宫,子时之前拿不下王宫,那么所有吴军上到主将下到士卒全部降级。
看着怒气冲天的唐勋,不知道为啥,我突然觉得内心十分愉快,当日算计我,今天我算计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