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历二百年六月初一,新法的带来的成效达到了预想之中的水平。豪强世族们捐赠的资金足够楚国三十年的军备开支,而且大量的屯民参军之后,楚军人数从现有的十七万增长到四十一万;这些士兵的口粮供给全部由自己家人负担,为日常开销省下来一大笔不必要的开支。
至于徭役,在一番商讨之后决定不再平摊到那些屯民和齐民的头上;而是以郡县出钱雇佣民众的形式来完成。毕竟现在有钱了,有些事情也就不用以剥削压迫的形式来完成;雇佣民众做事,也是在农闲的时候给民众更多的赚钱机会。
然而就在我每天点算各地需要的军需粮秣,刀剑器具的时候,接到了父亲从北境发来的军报。军报内容十分简单,父亲认为此刻粮草充裕,士气高昂而且士兵们都可望立功;在这三点为基础的情况下,北境楚军已经于五月二十八北上伐郑。
对,今天是六月初一,而父亲是五月二十八的时候就率军出征北伐了。也就是说父亲没有征得表哥的同意也没有和群臣商量过,更重要的是本来说好了带我一起伐郑的,结果我还在陈邑忙着数钱父亲就带兵打了过去:我发现我在家里就是那个被坑的。
于是我急急忙忙拿着父亲的那份军报进宫,伐郑是个大事,如果只是带兵去郑国边境踏青郊游,没事抢点粮食占个把城池那这就是小事情,但这次是一举灭郑那就是大事了。先不说表哥知道会怎么想,光是丞相那一群人估计就要闹情绪闹意见了。
但当我进宫之后见到表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表哥早就知道这么一回事;而且下令北伐的还是他本人,这也就说明这段时间表哥是故意把我留在陈邑不让我参与北伐郑国的战役。
“大王为何不让臣参加这次北伐?”心里有疑问就要问出来,不问只会乱想最后还憋着自己。
“表弟在伐晋伐吴两战中心力交瘁,这不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完婚。”熊魁低头看着手中的奏章,并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再说朝野上还有那么多事情,孤王能指望的只有表弟你了。”
敷衍,纯粹是敷衍。这种话也就是骗骗白笙那个丫头管用,当我不知道内幕一样。朝中的事情,除了我以外还有那么多大王的直属郎官和中书令能做;哪里需要我这么一个武将出身的人来?这些郎官又是大王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班底,忠诚度和办事能力肯定没有问题的。
“可是臣弟想去战场啊!”我摊手说道:“文官的活大王可以让郎官们去处理;完婚什么的我答应父亲灭了郑国以后再办。”
“想建功立业是好事,但是也不要急于一时。”熊魁看着我,将手中的奏章递给我:“锋芒外露的话是会遭到嫉妒的。”我接过奏章打开一看,竟然是弹劾我的奏章,内容丰富多彩,有说我贪污受贿、也有说我杀良冒功、还有说我调戏民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弹劾?明摆就是挑事。可当我看到落款的时候,愣了一下,这落款写着的是三公九卿,也就是说这是满朝文官一起写的?
“落款不用在意,丞相说他没写过这种东西,应该是某些人想弹劾你但又不敢署名,所以就整了这么大一个架势。”熊魁又指了指右边书桌上的那一叠奏章说道:“那些都是弹劾你的,虽然大多数事情都是子虚乌有或者是孤王示意你做的;但是我若这个时候还让你上前线去打仗,恐怕不好服众。”
“唉...给大王添麻烦了。”我挠了挠头,将手中的奏章反手丢进了右边书桌的那群奏章堆中:“大王还没有宣布怎么处置王杰吧?”
“嗯,虽然王杰认罪了,但是怎么处置他,孤王还没有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果。”其实道理我都懂,但是有些事情不太适合这么拖着。王杰的案子,是一个打破旧臣把持朝政大权的楔子,御史台做为朝廷的核心机构之一,如果不是大王的心腹大臣当一把手,那么早晚会出事的。
“臣弟觉得,不如只免了王杰的职务,追缴赃款,其他待遇不变。”我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至于御史大夫的职位,不如就让张兴业顶替吧。”推荐张兴业是我考虑再三的结果,虽然张兴业也是先王时期的老臣旧人,但是他的长子张文宇如今却在父亲的帐下当中领军。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张兴业是和大王一条心。
“也罢。”熊魁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虽然张兴业在他心中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但是能在关键时刻看清局势站好队伍,也是一个人的水平。
“表弟你等下去见见张兴业,和他谈谈。记得这次别再带兵进去了。”
“臣弟明白。”
如今的御史台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气氛,正门口的牌匾也换成了御史台三个大字;王杰的案子深深地打击了御史台这些官员们的内心。
要说这御史中丞张兴业,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船上的老鼠,总是能预感到所在的这艘船安不安全,对于危机感特别敏锐。或许就在我带兵闯御史台的那天,他就知道王杰东窗事发,所以故意跟我说了那些。
“张大人。”在御史台的文案馆内,我见到张兴业正在整理一堆已经失效过期的废案。这些案子大多数都是无头悬案,最终都是以死人顶罪的形势草草结案。
“哦?原来是世侄啊。”张兴业似乎对我的到来不意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必世侄来找老夫是为了传达王命吧?”
“王命会由内官来传达,小侄来找世叔是想问你个问题。”我笑着让开了出门的路,而张兴业看着屋外的阳光,也笑了一下。或许就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还没有开口便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小侄请放心,老夫虽然是先王旧臣,但是心向王上,若王上有用的着老夫的地方,老夫绝不推辞。”果然张兴业就是聪明人,我还没问便已经答出我要的答案,这种人要是当了御史大夫那么以后的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既然世叔一旁热忱,那么小侄会向王上提议,保证让世叔在今后的仕途上有一番成就。”我说这话,也没有把话说明,毕竟现在只是客套,把话说明了万一出了点差池将来可是要负责的。
“世侄年少有为,深得陛下器重,又为我我楚国开疆扩土,前途无量啊。”张兴业又开始拍马屁了,据我的了解,张兴业这人一开始和他接触,你会发现他是一个很豪爽谦和的人,但是日子一久,你就发现他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而是一个自私的人。可不得不承认张兴业这样的德行在官场很混的开。
“世叔缪赞,小侄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耽误世叔的工作了。”我行礼之后便离开了文案馆,不过我没有走,而是依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片刻之后我便听见一个激动的呼喊声。看来张兴业盼着今天已经盼了很久了。
回宫复命后,表哥拉着我商量婚期和安排;这种事情好像不是我们两个大男人之间需要商量的吧?但是又架不住表哥一片热心,只要硬着头皮听他从礼服样式说道窗花款式,不仅自己再说,还把白笙也拉出来一起探讨,整的就像父母商量替儿子办婚事。
就这样陪表哥唠嗑了一个时辰,等到天都黑了表哥才放我出宫离开,走的时候还叮嘱我注意安全。开始我还纳闷为啥他要这么婆婆妈妈,直到出宫之后我看见羽林北卫押着一行身着黑衣的人往天牢走去。
“兄弟,这是什么情况?”我随手拉过一个羽林北卫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那羽林北卫看了我一眼随后恭敬说道:“回将军,这些人都是刚刚从周围巷子里抓出来的刺客,他们的身上都藏有袖剑,似乎在准备行刺谁。”
原来表哥留我在宫里是听到了风声,可是真风声又是谁放出来的?朝中想黑我的人不少,但是还真想不到哪个人愿意救我,而且还能探知对方的举动。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回身看了一眼王宫,或许这个人就藏在王宫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