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我做了一些相应的部署和调整。首先是将这次军中同时擅长射箭和骑术的人重新编成了轻骑弓兵,共计四千五百人;这么做的理由是针对目前匈奴人以弓骑兵为主力,那么与匈奴人作战就不能再用和中原骑兵作战的方式。
其次,我让李恒将目前弓兵使用的弓箭换成了铁篱箭头,这种箭头采用的是倒钩设计,一旦射中想要直接拔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最后,将骑兵所有的战马换了成游牧民族所骑的矮种马;西域马虽然高达持久力强,但是在漠北地区却不如本地的矮种马。准备完后,我带着临时整编的轻弓骑兵从陈邑出发,一路上所需的补给都由所到的郡县提供,在路过洛城的时候,我让传令兵去给熊路通带个话,愿意随我抗击匈奴就带着骑兵跟我走,不愿意的话就去伐郑大营报道。而熊路通十分豪爽,传令兵刚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带着所部骑兵三千来和我汇合,而这三千骑兵全部都是轻弓骑兵。看来他早就盘算好了我的举动和意图。
大兴历二百年七月二十三,奔袭了二千三百里路之后,我带着这支临时组建的骑兵队到了幽云郡最南部的雍景城。在还没有到达幽云郡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有零星的百姓南下,他们大多数都是轻装简行,似乎都像是幽云的齐民。
大军进入雍景城后,引来了不少当地没有逃走的百姓围观。他的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容中突然有了生气,在这种时刻,没有什么比王师北上更让他们振奋的。
“大王威武!楚军威武!”不知道是谁先喊出这么一句,随后整个围观人群都开始高喊,我看着两旁欢呼雀跃的百姓们,觉得这一次北上已经起到了最初预计的效果,人心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在停留补充军需给养的时候,有大量当地百姓纷纷拿着水囊食篮来到我们的临时驻扎点;这些百姓恳求我们将那些匈奴人赶走,在和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我得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报:这次匈奴人似乎是将西匈奴和东匈奴人采用混编的形式作战,似乎是因为这些西匈奴人有点不放心那些汉化的东匈奴人。
听到这个消息,我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离心离德;既然这帮匈奴人相互猜忌又不放心彼此,那么就可以做点小文章了。离心,则难成大事;离德,则内斗不远。
离开雍景之后,我让雍景太守替我发了一条消息给周围的城镇。内容是楚国宽待那些原本归顺的东匈奴人,如果他们回头是岸投降,那么将赦免他们的罪责和过错;如果投降还抓回了西匈奴人,那么不仅无过还能享受到相应的军功奖励。为了保证那群西匈奴人也能看懂,我特意准备了汉文和匈奴文双语告示;也贴心的将这些告示散发到了匈奴人活动的区域。准备好这些之后,我率军前往有少量匈奴人出没的立阴县附近。
大军进入立阴县之后,我便让李恒率五百轻骑出去探探路,如果发现落单的匈奴人就抓回来,要是发现人数一百以上的匈奴人营地就回来报告。李恒领命后便带人出城搜寻,而我又让杨焕赶紧加固一下立阴的城防和城外陷阱的布置。
准备就绪后,李恒也回来了。根据李恒的报告,在立阴县西外十五里处有个村落,已经被匈奴人占据,人数在一百三十人左右。听到这个消息,我立马也点了五百轻骑,加上李恒之前的五百骑,往西赶去。
到达村落附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这个时候的匈奴人大多数都在忙着准备晚饭,或者是将马匹牵入马厩之中。于是我让手下的士卒们裹甲衔枚,悄悄的向村落的东口摸去。
半柱香的功夫后,我听见村落里的匈奴人在高声喊叫,起初我以为是他们发现了异样,不过听他们接下来的的动静却是欢声笑语,看来是开饭了。从雍景出来之前,我找了当地几个懂匈奴语的本地人学了几句匈奴语,现在便是我喊出第一句的时候了。
我先悄悄的把东口守卫的一名匈奴士兵打晕拖到一旁,然后站在东口出口用匈奴语大声喊道:“我们被包围啦!我们被包围啦!”片刻之后,百余名匈奴人手提马刀赶到了现场,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骑马,既然没有骑马,那么就不好意思了。
这群匈奴人看到我,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看他们的举动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片刻之后从这群人中挤出来一个匈奴人用汉语说道:“我们队长问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被这么一问,我突然觉得这帮匈奴人的智商是不是有毛病,我这一身楚军戎装还看不出来我是什么人吗?所以我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手一挥,随后从东口墙后和两边的房屋内窜出大量楚军士卒将这帮匈奴人围了起来。见到这么个阵势,会说汉语的那个匈奴人立马将马刀一丢跪下,不仅我愣住了,连那些匈奴人也愣住了。
但这一跪,起到了不小的连锁反应,匈奴人中懂汉语和对楚国有些了解的匈奴人立马跑出人群,纷纷丢下马刀跪到我面前。剩下的匈奴人一脸震惊,随后破口大骂这些人,虽然骂什么我没听懂,但是看他们的神态和语气,似乎骂的很难听。
“将军饶命!小的虽然是匈奴人但也是幽云郡的编户齐民,正儿八经的晋国...”领头跪下的那个匈奴人说道这里,连忙改口:“楚国!楚国的齐民。”
看着眼前这个不停磕头求饶的匈奴人,我发现这汉人见风使舵倒戈相向的水平,全被这匈奴人完美的继承了过去。但是既然现场就有个好的二五仔狗腿子,不好好利用一下也太对不起他的水平了。
“起来吧。”我示意这些投降的东匈奴人起来,这帮人见我不追究他们的责任,面露喜色;一个个点头哈腰表示造反作乱这事情跟他们无关,都是那些杀千刀的西匈奴人强迫的。
“无碍,无碍。”我让手下将先前准备的那些告示拿给他们看,也提切的向那些听不懂汉语的西匈奴人发了一些。这些匈奴人看完了告示,相互看了一眼,片刻之后那些东匈奴人就开始往楚军所在的地方躲,而那些西匈奴人的似乎想现在就剁了这帮叛徒。
我粗略的数了一下,投降的匈奴人有八十五人,而选择负隅顽抗的只有五十七人,加上被打晕拖到一旁的那个,人数跟李恒汇报的差不多。于是我拍了拍自称齐民的那个匈奴人说道:“想活还是想死?还有你叫啥?”
“回将军,小的汉名叫张二仲,是死是活全凭将军您吩咐。”张二仲一副狗腿子相,连名字都说的是汉名而不是匈奴名,看来这求生欲望实在强大。
“去!带上他们把那些不肯投降的匈奴人杀了。”我推了一下张二仲,示意他带着这些投降的匈奴人去表示一下心意。这就有点像江湖黑帮的做法,不杀个人怎么好让你入伙一样。
“放心,我的人也会帮你的。”我同时示意李恒也动手帮一下这些人,毕竟他们对我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李恒看到我的手势之后,率先拔出配剑;身旁的亲兵们见状也纷纷拔剑举弓,开始缩小对这些匈奴人的包围圈。这些不肯投降的匈奴人走投无路,于是便一股脑的往张二仲那边冲了过去,似乎想和这些叛徒同归于尽;而张二仲一行人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捡起之前丢掉的马刀砍杀了回去,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不愿意投降的五十七名匈奴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为了表示成诚意,我也动手杀了一个。
“将军,小的不辱使命,把这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都给收拾了。”张二仲在确认这些人都死了之后,连忙跑到我身边说道:“今后小的原为将军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马屁打住,先说正事。”对于张二仲的这种狗腿子行为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幽云郡到底有多少匈奴人。然而根据张二仲的说法得知,这次在幽云郡劫掠的匈奴人大多数都是已经安安分分过了几百年的东匈奴人,因为迫于西匈奴单于阿塔里克的威胁,才被迫跟着早参加了这次劫掠。
虽然还有很多话没有问完,但是天色已晚,我觉得还是先把张二仲这些人带回立阴县城之后再慢慢了解情况;在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被我砍倒的那个匈奴人轻轻动了一下。
还活着?那就好。看着那轻轻颤抖的匈奴人,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上马大喊:“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