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

作者:联邦无名驾驶员 更新时间:2020/11/16 9:43:15 字数:3167

大兴历二百年十月二十八,激战结束的第二日,我独自一人坐在顾安的墓前。与其说是墓,不过就是一个临时的小土坑罢了,顾安就葬在这里,墓前是一块简陋的木牌,上书“宋将顾安墓”。

昨日一战,我腹部被一名宋兵用长枪刺中,不过伤口不深并无大碍。反倒是李恒那家伙,混乱中杀红了眼,身中三箭,胸口还挨了一刀,已经送回韩州大营调养去了。

我看着顾安的墓碑,从腰间取下昨日顾安丢给我的水囊,将里面的酒悉数倒在顾安的墓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真的不希望顾安死。

“顾兄,你我虽各为其主,但是却惺惺相惜,今后小弟必定以止干戈、休战事为己任,好让顾兄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说完,我起身离开,不远处,还有二千多的弟兄在等我带他们回家。

拿下韩州之后,宋国北部已经是楚国的囊中之物。而且我还听闻,原本调来增援顾安的三城守军全部被宋王一道调令调回原地。所以顾安最后决战时的兵力不足六万,根本不具备优势,所以才兵行险招,利用大雾假意夺山,实际派兵进攻楚军大营。

但是阴差阳错之间,袭营的宋军溃败之后又与进攻韩州的楚军主力遭遇到一起,混战之中宋军副将庄严阵亡,结果这二万大军就这么一败涂地。为了挽救这些败兵,顾安冒险打开城门,就这样与楚军主力决一死战。战至天明后,顾安无奈之下放弃以后被打的残破不堪的韩州城南撤。

可我想不明白,明明有机会撤到江夏的顾安却选择在半路上与我决战。难道顾安看穿了这一切都是奔着他来的,只有他死了才能让宋国百姓暂时过上安生日子。但是无论如何,顾安已死,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是时候率残部回家了。

回到韩州大营之后,我与庞会将军简单的叙说了事情的经过。庞会将军听到宋军血战到底的情节,也不由得感叹一番。之后,我便向庞会将军请辞回国,而庞会将军也点头称是,在同杨焕交代完相关事宜后,我带着一百名亲兵,踏上了回陈邑的路。

原本是准备骑马回去的,但是刚跨上马就觉得腹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无奈之下只好躺在马车里让亲兵拉回去。躺在马车上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几岁。

回去的路上,阿提拉那小崽子跟我同乘一辆车,带这小崽子回去主要是为了路上听他讲述西方的风土人情和王国趣事。不过这小崽子说话没头没尾,有时候讲着东罗马帝国,一下子跳到了日耳曼人和哥德人的风土习惯。每日听了几个时辰,就当打发时间。

当我们一行人到达江临城的时候,却发现江临城内有硝烟飘起,守门的士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田铠,带几个人进城看看情况,其他人先不要进城,等候消息。”

“喏!”田铠应声回答,随后便点了五名亲兵策马进城,而我也从马车里下来,让人将马车卸下,自己也骑上了马,但是上马的那一瞬间,还是觉得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半柱香之后,田铠只带着两人从城里出来,他们三人的身上都带着伤。

“将军,城里的百姓似乎叛乱了,城内守军现在困守在太守府一带。”田铠气喘吁吁,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城内发生的事情。

根据田凯的描述,城内百姓因为不满太守府的人横征军粮,起初只是小规模的抗议;但随着太守王贞山派兵镇压...

“王贞山?前御史大夫王杰的儿子?”我打断田铠的回话,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对,就是那个王贞山。”田铠点头回道:“这些都是小人从一个受伤的士兵那里了解到的。”

“进城,去太守府。”

在前往太守府的路上,街道两边都是受伤的百姓和士兵,他们相互敌视,相互防备着。见到我这一行人经过的时候,士兵的眼神中出现了希望,而百姓的眼神中依然是浓浓的恨意和敌意。

“我是征北将军方白桦,无论百姓还是士兵,还能走动的,全部去太守府集结,我有话要说。”我高声说道,同时又命令亲兵们去将这个消息传递开来,不能让现在的局面进一步恶化了。

太守府外,百姓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这附近,他们的手中大多数都是扁担和锄头一类的农具;也有少数的士兵和他们混迹在一起,这些士兵应该是本地人。

太守府大门前,约有一百名士兵手持弓弩对准这些人,而太守府的大门紧闭,暂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我策马来到这两波人的中间,先命令太守府门前的士兵们将手里的弓弩放下,又问那些闹事的百姓谁是领头的,为什么要闹事。片刻之后,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那大汉见到我,抱拳行礼。

“敢问壮士姓名?”我下马抱拳说道:“我是楚征北将军方白桦,奉命回都,路过此处。”

“小人岳伯一,是江临城里的铁匠,因为不满那狗太守欺压我等百姓,所以想找那狗太守评评理,结果那狗太守非但不讲道理,还抓了我们好几十个弟兄,我等气不过,这才闹事。”那壮汉不卑不亢说道。

听岳伯一说完,我挥手示意太守府门口的那名百夫长过来。那百夫长从掩体内出来,走到我身边行礼说道:“小的海明,是江临的弓手百夫长。”

“这位壮士所言是否属实?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我懒得听他辩解,直接了当说道:“无需顾虑,你实话实说。”

“那壮士所言,没有半句假话。”海明点了点头,小声回道:“将军你也知道,自从新法施行以来,城镇驻军的口粮都是由本地人自给自足,像咱们这些外地派来的人则是由郡府统一分配。根本用不着从本地百姓上征集。”

“那你们太守收的哪门子粮?”我心中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这王贞山唱的哪出?

“小人也不知道,具体事宜,还是将军去和咱们太守细说吧。”海明指了指太守府,无奈的说道。

“诸位。”我转身对那些聚众的百姓说道:“诸位所言我已知晓,接下来我会找和太守问明原因。倘若真是太守胡乱征集军粮才导致诸位今日之事,那么我保证不会追究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罪责。”

“谢将军。”众百姓纷纷称谢,听到免责,这些人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让太守王贞山出来,这种时候还躲在里面像什么话?”我让海明去把王贞山找出来,逃避可耻而且没用。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太守府的大门才缓缓打开,先走出来的是太守府内的一些文官,随后是城内的驻军士兵,走在最后面的才是太守本人。我定眼一看,果然是王贞山。

“是那狗官!”见到王贞山出来之后,百姓中有些人忍不住骂了起来,看起来王贞山的民愤不小。

“王大人,好久不见。”我面无表情的对王贞山说道:“还望王大人解释一下,为何要在城内加收三千石的军粮和一千六百金的军饷?”

“方将军。”王贞山此刻笑脸相迎,毕恭毕敬地递给我一份手令:“这都是令尊的命令。”

“鬼扯。”我一把接过手令,只见上面一片空白,连一滴墨汁都没有。我又看了一眼王贞山,只见他依然笑着不试图解释什么。

“王太守真的不打算为自己说点什么?”我眉毛一扬,双手抱胸,心想王贞山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心想要掩盖什么事情。

“方将军,王某今日所为,都是令尊的命令。”王贞山面不改色,指天说道:“王某一心为国,所收军饷绝不是为了自己。”

“放你娘的屁!”我还没发作,身边的田铠便冲了上去,一巴掌将王贞山打倒在地,口中怒骂道:“直娘贼,军中都知道大将军为人清廉,行事节俭。去年与晋军作战的时候,军中断粮,大将军以身作则不吃一粒粮食,不喝一口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命令你无端征收军饷?”

听到田铠的话,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王贞山的话毫无可信度,所谓的手令也不过是一张白纸,而且他的态度更像是在替什么人掩饰一样。

“诸位,今日之事,都是王贞山之过。方某有言在先,不追究诸位今日的罪责。而且方某保证,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说完,我手指王贞山:“先去了王贞山的官服,押解回都,交于大王处置。”

“姓方的!刑不上大夫,老子是秩比千石的...”王贞山一边挣扎一边反驳,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田铠按在地上,用麻布堵住了嘴。对于王贞山,自从认识他起就不合,我也不明白为啥他还能出任太守。看起来王贞山背后,似乎有些门道。

“壮士留步。”见岳伯一要走,我连忙喊住他:“在下见壮士气宇不凡,想请壮士加入楚军,不知道壮士意下如何?”

“将军抬爱,但是家中只剩我一个儿子,我若参军那么家中父母无人照顾,请恕我谢绝。”岳伯一双手抱拳,拒绝了我的邀请。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求。”见岳伯一这么说,我也不好强求他什么,反手抱拳,带着亲兵和王贞山再次踏上回都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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