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你说。”
“······”夜幕之下,宫殿之内的国王寝宫,半透明帷幕的另一侧,有通身漆黑看不清面部五官的人跪在台阶下雕龙画凤的地毯上。月光最大程度地从两侧墙壁的窗户上映射在地面上,而穿过正门通过对对金红大柱之间的道路,台阶之上,整间寝宫里香炉所散发出的烟香最聚集之处里坐着的,正是在曾边陲之地显现神迹的东地之王本人。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跟我说一遍?”
“······”一边开口,跪在台阶下的人将头埋进拱起的两手之下更深的地带,似是要证明自己的忠诚。
“别紧张,别紧张。哈哈。这下子我倒是听清了,你好像说,我册封的那个边墙领主,他没有杀那个从边界线上带回来的,没什么记忆的,而我们也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的那个男的,况且还带了一队人,现在正亲自带着那男的往城里赶,是吧?”
“就这些了?”
“······”
“边境领主,早有反骨?啊···我们,先不说边境领主的事,就说说你吧,你是不是···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吧?你忙忘了啊,是不?”
“······”
跪在地上的那人已经敬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了,他嘴唇上下摩擦的频率也愈发猛烈起来,就差给阶上的人磕几个响头了。
“你看,我就说,你最近呀,可真是太忙了,找个机会,回家去,去陪陪你老婆孩子吧,嗯。你说说,那叫何进的,他到底给了阿西帕个什么东西呢?”
“······”
“你亲眼看见过了?我觉得没有吧,你要是真看见了,凭他的能力,我估计我现在就得把你的头砍下来,送去交给阿西帕了。诶这样好像也不错啊,这么多年,两地之间一点摩擦都没有起过,阿西帕可能早开始疑心我是不是在暗地做了手脚了。你看你来了,我就可以把你的头砍下去,在他发现我做了什么手脚之前提前送过去,交流交流感情。诶,这可实在是太对了。”
“······”
阶下的人此刻真是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了,那声音不像是用头,倒像是用什么死物撞上去才会发出的声音,使人疑心他的额头究竟成了怎么个模样。
“那你,问问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又问问阿西帕接下来想做些什么。不要想,不要去猜,就是问,问就够了。”
“······”
“老三套,请客,打发走人,如果不想走,那再杀鸡儆猴,当街杀,到人最多的市场上面去杀,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
“不···不对,一般情况下来说,阿西帕应该是不会出手与我敌对的,就算他真的做了,他也不可能亲手地做,更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带着大批人马走在四国的领土里做。他应该是来找我的,再怎么说,我救过他几命,而他本人又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平白无故之下,他不可能在先和我见面之前,去面别地的京,见别地的圣。他这一次找我,应该是这个他带过来的人,或者这人背后的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况且,还破坏了我布在这黄金之国之下的布局才对。对了,我刚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猜,只用问问就行了吗?”
“······”“座下骑士。”
一间房里,分明只有两个人的气息,其一出自台阶之下,其次出自帷幕之后。
那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应声突然多出另一个人来!?
通过帷幕,台阶下的男人第一次目睹了除王上之外地第二个黑影,他很快就从那后面走了出来现出自己的身形,一身表面镀金的铁甲,头顶以穿行在山林里凶狠暴戾的野虎为原型的头盔,寒气集聚枪头令人只消瞥见一眼就浑身冷若冰霜的长枪被他握在手中,厚重金属的声响,随他迈在灰白石砖,十米地毯之上的一步又是一步,如死神催命般靠近自己。
“啊!”
暗探的架式在骑士眼前形同空物,一枪,只用一枪,尽管他拼了全力地去猜测,去抵挡向自己冲击而来的迅猛攻势,到最后还是被一枪贯穿了他整个的身躯。目光空洞的尸体被像垃圾一样对待地,甩动枪头上血液的同时也颇为彰显骑士力大无穷地甩下了人所具有的紧凑骨肉。门外的侍卫即刻识相或者说习惯地走了进来带走暗探的尸体。骑士又走回帷幕之后,整间偌大却又空空荡荡的寝宫内,又只剩下了东地之王一个人的气息。
“你们说,过去这么久了,这时候来闹这么一出,是福?还是祸呢?”·························
“先生,我到家了。”
另一边,何进从一路上陪伴的马匹上下身,双手拱着对不知是领主还是男人的“先生”说道。
“这一路上可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了哇,总算是到家了,小人陋习颇多,一路上两位的担待,小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倘若二位有什么需要小人做的,到燕京城南市场,小人有在那里做一些水果生意,可以到我那里去吃一些水果。”
一抬起头,何进看见二人鄙夷的眼光,趁为时不晚忙又补充:“当然要是要我为二人上刀山下火海,那小人也是在所不辞的呀。”
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往上拉了拉背着的这一路上的战利品,何进说道:
“那小人,这就不碍二位先生的眼了,我就···”
“何进。”
“诶,来咯,大人您叫我?”本想要奉承奉承早些离开,却没想还有要找上自己的事,何进回过头来了,内心却一直在原来的地方苦恼着。
“你现在就可以报答我,跟着我们再走一段,我···有一些放不下心。”
“先生,有边墙领主在你还有什么···”何进正要说下去,看见男人眼睛里那股闪烁着的异样光芒,再联想到一路上这俩人实在是没说上什么话,此前他赶来向领主献上令牌救男人一命时他也是看见了那对着某人的弓箭的,自然接下来他想要说出口的话他是得硬吞回去的。
“先生,不瞒您说,小人不过是区区贱民罢了,进京面圣,恐怕有损帝王颜面,再加上小人自己家里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幼童,这···小人在这件事上,真的是没有什么能力再来报答先生了。”
“不过先生,城南市场,要以后,再有什么事,你到城南市场来,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小人都同大人您一同去闯,一同去闯啊。”何进虽贼眉鼠眼,老展露出自己自私自利的那面,但也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一个拒绝,又用未来的万千个同意来填补了空缺。只是他说的话会不会被他自己当成空头的支票,这,就不一定了。
“那···小人就走了?”
看着因不同的原因不愿将眼神相交的二人不再发话,何进拉拉肩上的背包,向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
“不行,马是公家的。”
想到自己还有什么便宜没占,何进复有第二次地回过头来,他指指空着背的那匹马,甚至他有可能是想直接再骑上去的,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一路情谊,自己这小小的要求,竟还是被边墙的领主无情地拒绝了。
明白自己只能一路全靠步行回去,甚至得将自己脚上的鞋走穿。何进,以精神不佳,垂头丧气的姿态,正式向自己家的方向走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