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身穿着白色长衫，手持黑色折扇。
和他惊世骇俗身份相比，他的气质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儒士。
他儒雅笑道：
“平身吧。
哲弟，朕说过，似这般场合，你不必如此客气。
记住，你与朕不只是君臣，更是兄弟。”
明哲起身，但仍是微微躬身，不去直视皇帝那张和他有些相像的脸。
他很是恭敬地说道：
“臣不敢，启禀圣上......”
“叫皇兄。”
皇帝板起脸来，似乎只要明哲不改口，他下一刻就敢发飙一样。
明哲有些无奈，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
“皇，皇兄。”
当今皇帝叫明恒，是明哲的亲哥哥。
他虽年少继位，但却有雄才伟略。
先是仅凭一己之力，诛权臣，削藩王。
而后又力排众议，修运河，兴粮仓。
好不容易，才将风雨飘摇的大顺朝，拉回正轨，并隐隐约约向着盛世发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见明哲改口，明恒这才又露出笑容：
“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哲弟。
离你出宫创建降妖司，一转眼已经15年了。
哲弟，这些年，你辛苦了。”
“为陛，为皇兄分忧，是愚弟的荣幸，怎敢谈辛苦二字。”
明恒一伸手，扶住明哲又要弯下的身子：
“还记得当年，朕曾经说过。
你要是敢出宫，朕将永远不会对你伸出援手。
这十五年间，朕看着降妖司被昊鹰和驰狼打压，
看着你在朝堂之上被张刘二人挤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皇兄是为了磨砺愚弟，让愚弟能更好的为大顺效命！”
明恒似乎不太满意明哲的答案，他冷笑一声：
“呵呵，磨砺个屁。
朕的兄弟，乃是天之骄子，哪还需要磨砺。
朕只想让你迫于压力，辞去降妖司司首一职。
然后回宫，做朕真正的左膀右臂。”
看着明恒凝重的表情，明哲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从15年前，他跟明恒大吵一架，负气出走之后，他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回宫的想法。
先帝在他们兄弟二人年幼之时，就重病驾崩。
明恒年仅7岁就继承大统，在朝堂上阴翳的氛围中艰难前行。
饶是如此，在他每次下朝之后，仍会陪明哲玩耍。
这也让明哲的童年，过得十分安逸。
但当明哲成年之后，明恒却仍是像对小孩子一样对他。
不允许他出宫，不让他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事物。
于是，第一次的争吵发生了。
明哲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溜出宫，开始了自己的冒险之旅。
他在九幽谷拜九幽道人，认识了师兄风天行，也结识了此生挚爱，白洛奚。
可就在白洛奚诞下白星言的那一天，变故却发生了。
只是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妖族，竟如潮水一般夜袭九幽谷。
九幽道人战死，白洛奚消失。
整个九幽谷中，只剩下明哲、风天行还有白星言还活着。
那一晚之后，明哲抱着白星言回到了皇宫。
他苦苦哀求着明恒，让他倾全国之力去调查妖潮出现的原因。
但一向对他关爱有加的明恒，却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第二天，在明恒来探望明哲时，明哲提出组建降妖司的想法。
明恒再一次强硬地拒绝了他，这也让他跟明恒大吵一架，最终负气出走。
而明恒也按照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给过明哲一丝一毫的帮助。
明恒轻叹了一声：
“哲弟，朕知道你还在生朕的气。
罢了罢了，不愿回宫就不回吧。
朕以后也会全力支持你建立降妖司。
朕由衷地希望，降妖司能在三军演武上夺魁。”
“降妖司自然会全力以赴，但弟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昊鹰、驰狼的势力越来越大。
近年来，朕对他们的掌控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
“所以，皇兄是想用降妖司来牵制他们。
但皇兄就不怕，降妖司势力扩大之后，也会演变成其他两军？”
明哲笑意玩味。
明恒却是笑意温和：
“哲弟，你与他们又怎能一样？
你是朕的兄弟，他们只是朕的耳目和爪牙。
别说是你降妖司的势力扩大，就算你想要皇位，皇兄也会给你。”
明恒沉思了一会儿，1接着说道：
“哲弟，你知道狼和狗的区别在哪吗？”
“狼吃肉，狗吃屎。”
明哲随意敷衍了一句。
“呵呵呵，你呀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儿。
狼和狗都吃肉，但狗只有主人给了，它才会吃。
而狼可就不一样了，若是主人不给，它可能连主人都会一起吃掉。
皇室，只需要听话的狗，不需要有野心的狼！
有些东西，朕给了，他们才能拿。
朕不给，他们就不准碰。
若是忘了这一点，哼......”
明恒森然一笑，言语之间满是寒意。
明哲只感觉浑身发凉，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又陌生了几分。
“对了，星言近来可好？
我可是听说了，这丫头已经觅得意中人了。”
看着明恒奸笑的样子，明哲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丫头性子随他娘，野惯了，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待。
所以我就安排他去诛邪部，到大陆各处巡查去了。
至于意中人什么的，都是外面乱传的，根本就没这事儿。
皇兄你就别操心了。”
“哈哈哈，好好好。
星言这丫头，打小朕就喜欢。
若不是这些年，你不曾回来。
朕还真想封她个公主什么的，到时候再赐个婚，绝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好了，哲弟。
朕就先回宫了，有难处尽管告诉朕。
有时间，带着星言回宫坐坐。
到时候，朕亲自下厨。
给你做红烧排骨和糖醋鱼，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说起白星言的时候，这两个身份显赫的人中龙凤才像是寻常兄弟那般，唠起了家常
“弟，恭送皇兄。”
明哲看着明恒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苦笑一声后，也转身离去。
在密道之中，明恒缓缓地向前走着。
起初的那名太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太监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
“陛下，当真要扶植降妖司？
明哲此人不仅修为高深，更有雄才大略，更加之其心中对陛下有怨。
若其成事，恐比张刘二人危害更大啊。”
“放肆！
哲弟的名字，也是你这狗奴才能够直呼的？”
明恒大袖一挥，冲着太监怒目而视。
“奴才该死。”
太监连忙跪下，不停地扇着自己耳光。
“哲弟，朕从未变过，希望你也不会变。”
明恒双手负后，看着明哲所在的方向，在心中默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