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萌芽
一日夜晚，生物室的一个盆子里钻出一个细芽，只是一晃眼间，芽已生出子叶。“嗞嗞”那种细小的声音在空气中散播，那叫做不安。那夜，正好月圆。
第二日清晨。“许老师，许老师，你三年前带来的那盆植物发......发芽了。”陈老师慌忙地对在办公室打瞌睡的许老师喊道。许老师打了个激灵，亢奋地站起来：“真的？真的？！那棵东西我还以为它就会这样沉睡下去呢......太好了！”他的目光里还有一种东西，叫贪婪。办公室里议论纷纷，一时炸开了锅。
不到中午，生物室门外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学生们都很乐意来凑这个热闹，一些老师也不知是经意还是不经意地在经过生物室时将目光落在那棵大噪一时的植物。
龙之言总有些不详的预感，对于那个已传遍整个学校的消息。“据说那科植物是十分稀有的，而且实用价值很高，一棵就值十万！”宋魏浠热心地说给她听一些小道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她疑惑地问。“是二班的生物老师陈老师。”魏浠回想着说。“......”“许老师都已经在生物室待了半天了，连课也没上......”
“青龙，你察觉到了吗？”她边撑着头望着窗外边问他。“嗯，阴气，十分浓。看来是有恶灵附在那棵植物上。”说完，他的目光带着欣赏，落在她身上。不愧是灵女，那么快就能察觉到阴气。对于这，她十分不满，现在她对阴气十分敏感，叫她每天都呆在这样的学校里简直就和叫她呆在塞满洋葱的屋子里一样难受。“今天晚上行动吧。”终究是忍无可忍了吗？
“你还真是不着急呢。”他飘在半空中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她把汤料放进水里之后说：“为什么要着急？再说......”她顿了顿，却没有向他看去，“不是还有你在吗？大概就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这么安心的生活吧。”虽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但是那种“幸好有你在”的话却着实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生前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恍惚之间，他想起那种温暖叫幸福。“帮我注意一下时间，我去看电视了。”她打火，盖上锅盖，指了指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钟，“一个半小时后吧。”说着，脱下了围裙，向客厅走去。
她把自己陷进沙发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过了一会儿，青龙飘了过来，鼓起勇气说了一句：“那个，小时是怎么算的......”之言缓缓的转过头望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两秒，她猛地一抬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在心里念叨着：我的汤，我的汤，我的汤啊！然而赶到时，汤只剩能盖底的量了。
“孙女，今天怎么没汤喝？”他望着满桌的饭菜，却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要知道，饭、菜、汤，缺一不可。更......更何况是他孙女做的汤？！这绝对是人生中的一大遗憾。“发生了一点意外，明天加菜。”他听了，笑逐颜开，他的好孙女！青龙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吃完饭，他俯身在她耳边说：“等一会儿陪我出去。”
他带她去的，是一间寺庙。“你来过这里吗？”之言没有转过头，问身后的青龙。“来过，在我生前。”这么说还有点年代，她念及此，抬头打量着这间寺庙：红瓦白砖，不显得穷酸，只是有一种脱离尘世之感，没有过于呛人的烟火，庭院也被扫的干干净净，正上方，重实的木匾上有三个大字：清和寺，苍劲有力。她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而这时，正好有人敲钟，钟声浑厚，令人颇感安心*。他似乎陷入了回忆，目光涣散。“施主。”耳畔响起一个声音，抬头一看，是个长得敦实矮小，略显憨厚的僧人，想来应是方丈。她朝那个僧人鞠了一躬。方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念珠上，随后笑了一笑，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随我来。”
“施主，你要那件东西？”两人坐在榻上商谈。她照他说的说：“羽弓。”“请稍等。”方丈起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却像是暗室。之言也不知道那鬼差打的是什么主意，心中却是冷哼一声。一会儿，方丈带回了一把看似普通的弓和一个装满箭的箭筒，以及一套巫女服。她心里抱着原来他也有这种恶趣味啊的想法边接过这些东西。就在她的手刚触到巫女服的时候，弓霎时白光大盛，在弓上赫然浮现一条龙的图像，霸气十足。她手一颤，脑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想法，但最后只想：这种事怎么层出不穷啊？方丈身子一颤，感叹道：“真是吉兆啊！施主，不瞒您说，老衲的师兄生前用这把弓时也有着图案，后来是富贵一生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颔首道：“多谢方丈吉言。”她没有兴趣知道一个鬼差的前世，更何况是白无常。
深夜，灵华中学里再次出现了一个银发红眸的少女。“我教你的你都记住了吗？”青龙进行战前确认。“嗯。”“行动吧！”她伏在生物室窗下，一探头，却看见了惊人的一幕。在白天还显得安分的植物在夜晚却是戾气逼人，那已经不再像是一棵植物了，它的枝干已经有碗般粗，似青筋突起，却是有些可怖，这些树枝缠绕着，交错着，死死地箍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许老师。许老师的四肢已经垂下，脸色苍白，这情景让之言心中一动，牙齿却是暗自咬紧了些。那些过分浓厚的阴气令她喉咙发痒，难受得想咳嗽。他此刻却是出奇地说了一句：“有点难受，忍着点。”之言像是没听见一般，她合上了眼睑，将灵力注入弓上，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去，拉紧了弓弦，神情漠然。在箭即将离弦的瞬间，他似乎看到她背后有一双巨大的羽翼，那一刻，她恍若天使，没有任何一个画家能描绘出那一场景的美丽。原来，这就是羽弓名字的来源。有趣，他莞尔，她比他想象中带给了他更多惊喜：更强，更美，更惑人。她的第一箭打破了植物的花盆，并破坏了植物的根系。“白痴，你在做什么！”他看见她的行为，吼道他只不过叫她引起那个鬼的注意，在正面攻击罢了，那样做会激怒它的！她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趁热打铁地将植物与它的根系断开，那一眼，似乎是叫他相信她，他愣了愣，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躲到一旁。这一次的攻击让植物发出了一声悲鸣，它的枝干扭曲着，挣扎着，却在不久之后被强行组成了一个人型。“妖孽！”她怒斥道，全身更是泛着愈加强烈白光，恍若九天仙子。那个人听了，胸口随即炸开了一个洞，似是被那二字所伤，他的身体抽搐着，但随即又恢复了身体的完整，竟是没有丝毫损伤。“你是谁？！”鬼厉声道，同时又有无数枝蔓急速向她飞来，似乎是想将她撕碎。她不过侧身一闪便躲过了攻击，手心内则立马聚成了一个火球，掷向未击中自己又来不及收回的枝蔓，那种异样的灼热让他急忙将枝蔓收回。她看准这个空隙，从一旁的橱柜拿出一个酒精灯，一踏踏上枝蔓并冲向他的正身，低声回答：“我是灵女，捉鬼师。”她将灯芯掷在一旁，将酒精撒向他，指尖窜起一簇火苗，她厉声道：“受死吧！”“等等！你想这个人死吗？他可是你的同类啊！人类！”它将许老师举到她的面前。她目光如炬，淡淡地说：“你想骗我。这个人已经死了，对吧？”他听了，脸唰地一声就白了。连一丝阳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没死？她一挥手，它便被火焰包围着，她纵身一跳，退到一旁，那个鬼尖叫着，扭曲着。她站在窗前，头发被火焰映得绯红，她轻声道：“安息吧。”
她在事后也知道了那个恶鬼杀死许老师的原因。那个恶鬼生前曾是一名有名的博士，研究出了令一沉睡许久的稀有植物的种子发芽的方法，当晚，他在将植物种子和神秘的方法送去实验室的途中发生了车祸。肇事者正是许老师。由于发生车祸的地点隐秘，并没有目击者，而许老师又意外地找到那一神秘方法，一时起了贪念，抢走了博士的成果并逃逸。他心中有怨恨，不肯往生，便成了怨灵，伺机报复许老师，从而酿成了这一悲剧。这是后来她在日记中写到的。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收服恶鬼后能够知道他们的过去。*
第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撒入生物室，微风拂过，窗帘沙沙作响，两个灵位被供在橱柜上，只是人们再也记不起上面的名字是谁，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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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怀疑，他是没有心脏的......
*一般寺庙在晚上九点半敲钟，也可以算是熄灯钟
*据说恶鬼并不是拥有自己生前的全部记忆，而是只记得他们所怨恨的事物，这里所谓的记忆之的自然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