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依旧带着点刺目，即使林间的稀薄雾气也被刺破，倒映在清澈的林间泉水，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地点是位于郊外的遥远的别墅，二楼的某个卧室内。
“呀！！”
随着一声惊叫，一个外貌约莫十五岁的少女瞪大了双眼，冷汗岑岑，从床上一跃而起。
“姐姐，怎么了？”
在天鹅绒装饰的床边，另一个同龄的金发女孩坐在轮椅上，戴着眼罩的脸微微抬起来。
两人都是金发，但不同的是，躺在床上刚刚惊醒的女孩头顶中心有黑发的痕迹，明显是烫的。
而喊床上的少女作姐姐的女孩，则是天然的金发。
这意味着两人并不是真正的姐妹。
“没……没事，竹，我没事”尽管浑身是冷汗，心脏像是被泄水的同时注水的游泳池一样水压起伏不定，但是回想起之前噩梦之中的内容，樱还是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勾起不自然的微笑，看向自己的妹妹，竹。
“姐姐最近好像经常做噩梦呢。”
竹无奈地摇了摇头，两手转着轮椅，向着一旁的冰箱划去。
她并没有失去身体的某个肢体，但是腿部的神经确实发育得不太好，再加上天生的失明，轮椅和一旁轮椅暗格里的伸缩手杖，成了她最好的选择。
“我来就行，你先回去坐着吧。”
罄一把把把手把住了，将轮椅后端拖了回来。
“我每天都起这么晚，还要腿脚不便的妹妹帮我拿早餐，也太逊了吧。”
罄伸了个懒腰，将胸口狂跳的心安抚了回去，从床上跳起来走向洗浴室，高级羊绒的地毯摩挲着白嫩的脚心，有点痒痒的。
“最近倒是越来越早了，有没有兴趣把下午的课程调成上午跟我一起上？”
失明的女孩歪了歪脑袋，将娇弱的身躯缩在舒适的轮椅上，等着姐姐帮她整理好仪容。
“不了不了，文学赏析啥的我弄不来，还是网页设计符合我的口味——反正都是家教，我们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什么关系啦。”
洗漱完毕，罄将热好的两块面包放在轮椅前的餐盘上，自己拿起一块，大口嚼了起来，同时也注意着没有把面包屑掉下来。
“都说了不是文学赏析是政治分析……”
“对我来说都是天书，没有分别。”
罄将有异议的妹妹的脑袋点了点，惹得一阵娇嗔。
然而，因为自己的妹妹看不到，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万一，我是说万一……”
“怎么了？”
“不，没事……梦怎么会是真的呢？（小声）”
“姐姐真奇怪。”
面包片被刀叉撕裂的声音，在小小的卧室里短暂地响起，又在阳光刺破三层帘幕的瞬间停滞了。
……………………………………
“莲，你知道为什么国家不允许兄妹结婚吗？”
是夜，华灯初上，黑与白的少女在郊外眺望着市区的繁华。
“我记得好像是因为近亲结婚容易生出智力障碍者或者身体残疾者吧。”
黑发黑瞳的少女将白色的少女抱在怀中——因为个子相差不多，莲能够闻到神明身上好闻的味道。
她一边将自己的鼻尖放在祭礼的头顶摩挲着，一边思考着，回答着。
“然而概率依旧不高，更何况怀孕期间做好检查的话，概率其实会被无限降低的——再猜猜？”
“因为——传统道德？”
莲眨巴眨巴眼睛，又想出一个答案。
“对，按照‘惯例’，兄妹之间就是不能结婚，这点很多时候甚至会放在义兄妹的身上思考，颇有一种‘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意味。”
神明细数着人们的文化，嘴角勾起，露出纯真的孩子看到明亮的萤火虫的表情。
“当然，也有着‘义兄妹不能结婚是因为这两人能够与别的家庭结成亲家’的说法，但过于功利，其实我不是很喜欢。”
“祭礼你总是懂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呢，梗也好，奇怪的百科也好。”
“以前成天上网的时候……咳咳，作为神明，我可是某种程度上全知全能的，当然知道。”
祭礼差点绷不住表情，咳嗽了两声，将话题拉回。
“重要的是‘道德直觉’（Moral intuition）啊，‘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现象的时候的第一反应——人们往往不在意到底是义兄妹还是兄妹，凡是在一起的，便一视同仁。”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指向一个无人的大树。
“就比方说……您还不出来吗？梦的旅人哟。”
——不知何时，夏夜的虫鸣已然安歇。
两人当然不是发了神经大晚上地跑到偏僻的郊区受虫子咬，而是在等人。
等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等一个初次见面，却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神明的人。
并不是前前前世，而是在不甚遥远的未来见过的人。
一抹不太明亮的金色从祭礼所指的树后面缓缓出现。
“您好，罄小姐。”
白色的少女伸出右手。
从树后面出现的罄，头发有些蓬乱，眼神也带着些阴影。
她看到祭礼伸出的手，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
“幸会幸会。”
看着眼前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白色少女和，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黑色少女，罄微微吞了一口吐沫。
“那么，虽然事情我们都通过未来观测看过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口述一遍，毕竟读者要看的。”
“等，等一下，未来观测？”
莲表示脑子不太够用——她知道神明有着观测未来的能力，但是“我们都”？！
“哦？差点忘了跟你说了——眼前这位罄小姐，正是超能力【未来预知】的能力者哦，现阶段已经能够用梦境预知未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替身使……超能力者呢。”
跟自满自夸一样，神明小小地哼了一声，拍了拍罄的肩膀，让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浑身一僵。
虽然两人在自己所观测的未来中有过几次交流了，但依旧难以适应这种自来熟的人。
——从神明身上泄露出去的权能波动，会在世界范围内不自觉地催生少量的超能力者，并且引发科技的局部爆炸性发展。
“就跟虚空生物的扰动是差不多的东西啦，她也是被‘我’这个‘第一位异常者’所影响的人哦。”
“你说希灵的梗谁懂啊……”
“不要嫉妒啦……你的能力我会给你定制一份的，保证超级好用又强哦~（莲：谁，谁在嫉妒了啊！）总而言之，虽然没有走正规的流程，但是你确实通过在未来预知中留下讯息，将我呼唤来这个地方了——那么，罄小姐，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神会实现人的愿望，只要人能够走到她的面前许愿。
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算来算去，已经断断续续的发生了一个月了吧。
“未来”在梦境中无数次地被观测，又因为自己“观测”了这个事实而产生了数次变动。
每一次新的选择，每一次新的变动，都会改变未来的景象。
然而，仅仅只有“跟神相遇”的未来是看不清的，据对方未来的解释，是因为两个拥有未来预知的人的观测，会使过多的未来的支路产生，人的脑袋是没有办法负担的。
然而，因为除了跟神相遇的未来以外，其他的未来都充满了绝望，所以……
“请拯救我的家庭！——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强迫……把贞洁交给义父的！”
罄的心中闪过一丝“我为啥要被强迫作出这种宣言”的荒谬与悲愤感，但却坚定地直视着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