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偶尔也在想，若是那一天，那个夜晚，没有遇上那个人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我是不是会有勇气走出囚笼，是不是会有勇气去拥抱家人。
是不是……能够避免成为现在这样，遗憾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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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曾经遇上过绑架案。
——那大约发生在他十岁的那年。
会把这种小孩子当成作案目标，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是什么善类，事实上，大部分绑架案都来自于熟人作案。
战胜良心，战胜道德的谴责，仅仅只是将亲戚家的孩子拐带到家里来……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肇事者是个赌鬼，多次向单的父母借过钱，已经债台高筑，却依旧无力还钱。
只要能够干完这一票，就能够拿着钱跑到国外去，起码不用待在债主们的地盘了。
单的父母是愚昧的人，是即使自己的孩子报告了心理疾病也会强自无视的人——于是他们听从了绑匪的话，直到最后也没有报警。
但是，绑匪所要求的赎金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家里人并不能筹措出来。
时年尚且年幼的单，感到了孤独无措，以及独自面对一个老赌鬼的恐惧。
“砰！”
——直到窗外传来了一声枪响。
老赌鬼被当场击倒，一个眉宇中带着阴郁气质的中年男人，沉默地解开了绑着单的绳子，示意对方跟他来。
单以为自己被拯救了，扔下已经昏迷过去的老赌鬼，蹒跚地用已经麻木的双腿跟着中年男人去往了最近的警局，然后……
只见，这个男人将手枪向着地上一扔，双手高举，向着周围的警察们开口：
【下午好，诸位警官——我是你们通缉令上，代号“白板”的在逃连续杀人犯，凉。】
【我是来这里自首的——我将对我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这个孩子……】
他指了指已经麻木的单。
【是我来自首的路上，救下来的，一起绑架案的受害人。】
——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杀人犯，并且希望用单的事情作为降低量刑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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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呢？最后怎么样了？”
莲听着单的讲述，不知不觉嘴角已经勾起了微笑。
“我的父母拒绝承认那是一场绑架案，十岁的我说话不具有法律效力，所以他又被多治了一个‘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立即死刑。”
单停止了他的讲述，喝了一口摆在旁边的水。
“嗯，好吧，今天太晚了，我们还没聊到最重要的内容——话说，你上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莲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拍了拍屁股，准备离开。
“十二天前，而明天我会进行下一次犯案——不来阻止我吗？”
每十五天都必须杀人的话，也要提前预留一些时间才可以。
单将脸埋下，隐晦看不清表情。
“当然不，我为什么要阻止一次合法行为？”
莲撇撇嘴，将一旁听到一半就已经睡着的祭礼给拉了起来，扛在肩上，向着门口走去。
“……！”
单猛地抬起头来。
“蠢货，看你表情就知道了——在这个信息时代，如果仅仅追求人性命的逝去……实在是太简单了。”
莲摇摇头，握住门把出了门。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嗯，你来说吧。”
她抖了抖肩上的白色咸鱼。
“嗯姆q……”
祭礼被抖醒，用自己的力量看了看因果，对着单说道：
“那啥……你被那个杀人魔救下不是你现在这个病症的来由，你这个病症怎么说呢……”
她皱起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知道一个蜂巢里只有蜂后是产卵的，工蜂一般不产卵——但是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他们也会产卵……这个时候，出于蜂后对自己功能的维护，就像是我们砍掉身体不必要地进化的一部分一样，也会有专门的‘刽子手’将产卵的工蜂杀掉。”
“你呀……只是很不幸地被分配到了刽子手的职位而已，与你曾经被某个杀人魔救了没有任何关系。”
留下一脸呆滞的单，两位少女在月色下消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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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说，不过还真是讽刺啊……”
“怎么了？”
肩上的祭礼难得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说着，让莲也好奇了起来。
“救了人的杀人魔反而会因为救了人而从‘终身监禁’变为‘立即死刑’，但绑架犯反而因为协助警察抓捕犯人的名义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补助——虽然说那些钱也很快就花完了。”
“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呢？——像是那个杀人犯注定了就要受到惩罚啥的。”
莲随口应答着。
“不，不对哦，莲——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命运。”
但祭礼却作出了出乎意料的严肃回答。
“首先，那个杀人犯的杀人起因是仇杀——对象是当地一个靠出假救护车讹钱的小家族，直接原因是那些黑势力靠在半路把急诊的病人截停，逼迫家人多掏钱，导致最后延误了治疗，并间接导致了那个人的两位家人的死亡。”
“如果没有那个杀人犯的行为，那个势力能够一直存在下去——毕竟是跟当地官僚关系很好的人做的，在这个亲缘关系的社会，当命大于钱的观念形成了，这种在侧面上帮助了医院提供更多救护车的黑救护车，也在人命的意义上有着存在的价值……直到他们实在是导致了太多的人的性命的逝去为止，都不会有太多人认真解决这个问题吧。”
“但这个人做了——我不会说他的行为是善性的，但要说作恶的话，包庇者和实施者都没有被审判的情况下，只有他被立即处死，不免让我感到悲伤。”
祭礼握紧了拳头。
“——至少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也有着那个杀人犯没有救下单，而是独自逃跑，在远方国度幸福地度过一生的结局。”
“一切只是按照着逻辑和法律的行动，但却如此……令人悲伤，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命运，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悲哀了，竟然沦落到需要将一个十岁的孩子放在这种立场上才能维持社会的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