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吗……”
此时,电脑前的单样子很狼狈。
“嘶……哈……嘶……哈……”
他浑身冒着冷汗,连校服都被打湿,不停地喘息着。
他已经竭力控制了,但是“呼吸”这个行为却根本停不下来。
急促而又大量地,将空气吸入,排出,吸入,排出。
原本因为十几天没有进行这个行为而感受到的,淡淡的窒息感,已经烟消云散。
——只有令人头晕目眩,连脚都发软的醉氧的感觉留在脑袋里。
脑海像是被搅拌过后的泥水一样,仅仅是重复着痛苦的“呼吸”。
“嘶……哈……嘶……哈……”
脑海中不停渴求着氧气,仅仅因为刚才的杀人行为,这份欲念便无止境地扩大。
汗水喷涌出来,将衣服沾湿,很快地他便满身大汗。
愈加呼吸,喉咙就愈加干渴——但是,脑子里对于“呼吸”这个行为的欲念根本就无法消解。
肺部开始因为过度呼吸而疼痛,
意识模糊起来,双腿无力再支持自己的站立。
“咚!”
终于,他趴倒在桌面上,昏迷了过去。
……………………………………
“感觉好一些了吗?”
当单在床上再度睁开双眼,黑色的少女就坐在她的旁边,用一种难以读出表情的语气问。
“……你们做了什么?”
单感受了一下浑身上下——但是,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就连平时会感受到的,呼吸过度导致的昏迷过后的,肺部的强烈痛苦感都没有了。
“她将精力分给你了。”
莲指了指一旁趴在电脑桌前,已经沉沉地睡去的祭礼。
“……为了留出我们单独相谈的空间吗。”
毕竟,祭礼没有必要分出自己的精力,而可以选择直接恢复单的身体的。
“对她来说,疲惫也是将她自己保持在‘人类范畴’的必要感受。”
即使没有单的事情,偶尔祭礼也会把莲的疲惫吸取过来自己感受。
“即使是神明,也会希望留在人类的范畴吗?”
单眨了眨眼睛,稍稍有点不解。
“即使是杀人鬼,也会试图留在人类的范畴的。”
莲摇了摇头,盯着单。
“也是。”
单微微移开了视线。
“她把这个委托全权交给我处理了,但她又不想看到那些人的死亡,睡眠就是最好的逃避方式了——于是,你可以给我讲解一下你的手法吗。”
莲坐在椅子上,换了一条腿翘着。
“买凶杀人而已。”
“不对吧,刚才你的监控里显示的那个女孩,对你可应该不仅仅是凶手和指使者的感情。”
“……”
单沉默着。
“不如坦然一点怎么样?——你是在那个女孩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她吧。”
莲的话音落下,在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里,一股莫名的安静包围了这里。
单松了松运动护腕,让汗水沾染的伤口没有那么不适,随后,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开口——
“啊啊,是,没错,我借用我电脑老师的卫星监控了她,顺带靠技术黑入了她周围的电子设备,在她快死的时候,用周围的广播说服了要杀她的人,救下了她,让她为我工作(杀人),当然,也付报酬。”
因为汇率的缘故,这个国家的货币在那个战场还挺值钱的,莉卡几乎算是被单包养了。
“——你那个‘老师’,有时间的话我会去拜访一下的。”
莲之前用神明的力量观测了一下,发现这个老师似乎跟樱的老师是同一个人。
——一个有着私人卫星,高超的黑客技术,甚至有着横跨国家范围的学生的老师……吗。
简直就像是三流小说里会出现的,世界阴暗面的boss啥的。
“老师只是交我技术,然后给我提供了卫星——老师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些东西,计划都是我自己做的,跟老师没有关系。”
——某种意义上,老师是单的救命恩人,单自然不愿意让眼前这个自称跟自己有着相同的杀人魔的本质的人见到对方。
“放心,我对那个人没有恶意——只是以前跟别人的委托里也遇到过跟你老师的交集,多少有点好奇而已。”
……………………………………
“一开始见到莉卡的时候,她的警惕心还是很强的——即使我隔着半个世界跟她对着时差试图谈心,她也一直拒绝跟我交流。
她本来是隶属于一个佣兵团的狙击手,因为缺乏人手的问题,也会兼职到战场上扫荡物资——我黑进那些她所扫荡到的交流工具里,一次又一次地跟她搭话。
大概三天左右,她才开始跟我交流。
一个月后,直到她的佣兵团被团灭,我靠卫星提供的地图将她带出了死地,她才正式成为我的代行者,每十三天为我杀起码一个人。
她杀的人都是在我的指示之下,所以也便是我杀的人——这就是我的杀人手法。”
单闭上了双眸。
“因为并不会有人专门监视个人干涉单独的行动人员的情况,也并不会有人为这种事专门将事情上升到国际的高度,于是我才能在异国的战乱区进行一场场的杀人仪式。”
——人类的道德的盲区意外的很大。
战争这种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也不太想进来——即使要进来,也是在资本亦或者宗教的推行下。
没人在乎一个和平国家的个人——尤其泯然于众人的普通人如何干涉一个异国的战场,尤其他所干涉的部分仅仅只是不触及大国利益的边缘战区。
他不喜爱战争,他只是需要。
如同需要呼吸一样需要杀人的他,追寻着跟社会不相抵触的做法,得出了这个答案。
——和平区域有和平区域的规则,战争区域有战争区域的规则,只要他和莉卡分别遵守,就没有比他们更守法的个人了。
用异国之人的血为代价,他终于是一个可以普通地在阳光下呼吸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