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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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在营地的角落接受治疗，所用的食物来自严被分配的资源。
然而，壮硕如他，实在是不够吃。
“墨。”
严将岩壁旁的墨叫了起来，指了指一旁一个偏僻的处所。
墨点点头，跟着严向着一旁走去。
“——武，他说看到了铃的身影。”
“……”
第一句话，就让墨的身形顿住了。
随即他又释然了：“也是，不这么说的话你又怎么会把珍贵的食物分给他。”
“在更加北边的地方，与驿站相反的方向，大约大半天的路程。”
没有理会墨话语中的讽刺之意，严接着说着。
“你觉得有可能吗？——你跟铃在出事的时候应该是处在一个位置的，你能找到驿站的方向，铃却找不到？”
“——铃他可能没有辨别方向的能力。”
“严”墨抬起头，看着严的脸“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吗？你想要我带着这十九个人去那里？横跨半天的路程，中间还要不知道见到多少其他饥肠辘辘的幸存者？”
三天，距离灾难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实在是一个微妙的数字。
距离营地的路程决定了携带干粮的数量，三天的时间，除去一天左右应该还有着食物的供应以外，现在山区的幸存者们都是饿昏了头的状态。
带着一只队伍横跨大半天的距离，这实在是风险过大了。
“墨，我不想后悔。”
“你有考虑过武说谎的可能性吗？”
“墨，我不想后悔！！如果终有一天我发现我本可以再见她却因为这件事而错失，我会恨自己和你一辈子！”
“只是个初中生就别给我谈一辈子！”
“你tm的才十三岁！”
“你！！！”
墨将枪口指着严的脑袋，一直逼到墙角，用另一只手手掐着他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
天空一声惊雷，照亮了突如其来的磅礴大雨。
雨滴大如狗牙，砸在地上一阵阵鞭炮般的响声。
墨将手放下，冷淡地甩开了严。
“雨停，你就拿上你的资源，跟武一起走——即使他伤没好，也比你一个人强得多。”
他甩下一句话，就走到石壁的旁边，找了个不容易积水的地方坐了下来，无神地望着天空。
“……谢谢。”
严呢喃着，装作没有看到角落里武偷窥的身影。
——有时，即使是可能性的谎言，人们也不得不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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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呢？严去哪里了？！”
“他不会回来了。”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墨宣布了严和武的脱离。
“我在问你他去哪了！”
割的声音有一瞬间的走形——连不理智的发言都作出了。
“——你比较想数数我弹匣里的子弹吗？！”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除了物资中少了一些绷带以外，没有别的证据能够证明武来过。
“墨！——我只是想知道。”
割的情绪很奇怪……与之前在月下与墨谈话时情绪截然不同。
“武跟你们说了什么？”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墨皱起眉头。
“他说——要是他突然消失，说不定是被你处理掉了……因为他嘲笑过你的‘信仰’。”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却一针见血地将问题指出。
……那不过是伤者的呓语，是随口的话，却被听到的人默默记下。
在这些学生的家乡的国度，信仰某个神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更多的人宣城自己信仰科学，甚至信仰某种主义，乃至于即使精神上去成为别国的人也不愿意去信仰虚无缥缈的神明。
因为这句发言，在场的人陷入了一种暴力般的沉默。
墨感到一种脑海深处蔓延而出的晕眩，像是在泥沼中的人，越挣扎却陷得越深。
在成长的过程中，他意识到在他所生活的社会中，所谓信徒，少到可以被言论暴力轻易迫害的程度，少到可以被无数人轻易曲解误解的程度——而事实上，因为邪教的影响，更多的人怀抱着偏见去看待所有的神明……尤其他们所不认识的神明。
更不用说他的神明仅仅是他假设出的存在，既没有其他的信徒，也没有任何典籍证明其存在。
“比起……被一个不知道信仰着什么东西的信徒拿着枪指着……”
是第一天哭泣的女孩，此时抱着膝盖，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只是，之后的声音化作嗫嚅，不再有详尽的内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近乎于怨恨的眼神了。
她恨的是谁呢？是自己吗？是墨吗？
——还是说，是某处沉默着，并为此痛苦着的神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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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几十分钟的事情而已。
山洞外的大雨仅仅持续了几十分钟，一切就已经分崩离析。
原本理智的人们化为怪异的植物，扭结着躯体汇聚成参天之物，遮蔽了阳光。
墨的声音带着嘶哑。
“你刚才……说什么？”
阴郁的杀气，伴随着枪口的举起。
——他不会因为信仰被侮辱就生气。
但是，时机太差了。
在这个时间点，被提出“信仰差异”的问题，实在是太过糟糕的组合。
一旦话题随着气氛转换就完蛋了，墨只能尝试着用手中的枪夺回主导权。
“你想干什么！”
——是割的声音。
在墨近乎于呆滞的目光中，割站起了身，挡在了少女身前。
他的眼神中闪过坚定的光。
“墨……把枪交出来吧，你也看到了，大家不太可能信任一个信徒能够做出理智的判断。”
——为何明明是科学的教徒，却要涉及东正教徒的陈年旧事呢？
墨面对着站起身，亦或者想要站起身的所有人，沉默了片刻。
他有些迷茫，对于这些他本应守护的人的迷茫。
但，那是仅仅只有一瞬间的事情。
“……你们不需要相信我”
他垂下手臂，以为他要放弃的割稍稍松了口气，放下了挡着少女的手臂，向着墨走去。
“所以说，墨，把枪给我。”
“——你们只需要相信……我手中的枪！”
但就在一瞬间，墨抬起双眼，将枪口指向了暴露出身体的少女。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