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权能,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呢?
祭礼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即使用能力去获取答案,得到的回答也非是语言能够描述的——毕竟世界的本质并非语言,而是更像是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的集合……只是用似是而非,无比孱弱的语言来描述而已。
若是强迫自己去认知那份真实,自己的作为人类的容器反而会开始破裂,这是祭礼所不能接受的。
当然,虽然抱持疑问,但祭礼对于这个权能的本质并非没有猜想。
——【心想事成】和【全知全能】。
虽然都不得不遵循【不得对他人抱有过大的恶意】和【不得不实现面前之人真心的愿望】……但这两毋庸质疑都可以实现。
一者为,在感知范围内,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如数实现。
一者为,在感知范围内,无论什么事情都做得到,也能够得知。
尽管是几近相同的效果,但只有一点完全不同——那就是主观意念的存在与否。
如果权能的本质为全知全能,那么自己所见到的未来就是这个世界本身的模样。
而如果权能的本质为心想事成……
自己所见的未来,就仅仅只是“自己希望的未来”,仅此而已。
虽然自己有着,也必然会去实现那个美好的未来——但总归有些让人不安。
如果说自己所见到的仅仅是自己所希望的未来,那么……难道说,未来还会有令自己无法接受的,悲惨的未来的可能性吗?
…………………………………………
华灯初上,月色朦胧。
两位少女在不知何处的夜市露台,观赏着天上的圆月,手中的月饼还掉着屑,纯白的少女冷不防将莲的嘴角舔舐了一下。
“……”
但是,茫然的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痴痴地望着祭礼。
“啊咧,没有发烧啊。”
祭礼装作摸索的样子,对着莲上下其手——其实也没啥可摸的,俩人平得跟姐妹一样。
“好了,别搞了。”
莲嗔怪地看了祭礼一眼,随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啊呜……让我看看你把我的月饼藏到哪里去了……”
祭礼被偷袭也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迎合着莲将舌头中月饼的残渣递了过去。
唇分,两人的视线对接在一起,通透的红瞳将黑瞳深处的一缕不安轻易地识别出来。
沉默,神明只是将身体依偎了上去。
“明天也不去上学吧?在家里做上一整天……无论是杀还是做,或者被杀都随你——把脑袋都搅成浆糊,肯定就不会想这么多事了吧?”
难以置信的疯狂言语。
是否在那个由嫉妒而开端的夜晚开始,两人的关系就走向了没有退路的彼岸,一如自己的人性一般堕落向混乱的深渊呢?莲偶尔也会抱有这种疑问。
将身侧的小小身影抱在怀中。
——但是,很温暖,只有这一点可以确定。
究其本心,是神明为了贴合女孩心中的魔鬼而做的疯狂之举。
但是,切不可被这份温暖冲昏头脑。
因为魔鬼和人性同等地在女孩的内心作祟着。
所以,用魔鬼的心感受温暖,再用人性的心予以拒绝:
“明天……不,后天,我们去把墨接回原来他该在的地方吧。”
——吐出了神明完全没有想过,甚至在未来中也没有见到过的话语。
“……可以再重复一次吗?”
祭礼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说——我想把墨放回原来的地方。因为那是他的人生,我们,我们不应该依照他人未发生的未来,来审判他人的人生——你不是跟我这么说过吗?”
莲的双眼终于找回了原来的锐利,只是,此时的她,没有看到祭礼眼中的一丝冀望。
“对,我们应该这么做……这才是符合‘神明’的身份的事情。”
这是怎样的交错,又因着不可明言的规则有了几度逻辑上的交织,莲都不会知道了。
只因为神明扬起了小脸,露出一如既往的完美微笑。
“当然,如果你向着我这么许愿的话,我就会满足你。”
“请让我这么做吧——因为,这才是神明的作为。”
莲将坚定的决心化为了话语。
(啊……原来如此,魔鬼感染了我,而神性却感染了她。)
——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啊。
无论如何,一定会有办法的——于是,祭礼深深地吸了一口莲脖颈间的味道,随后松开手臂,转过身去,像是等待情人的小女孩一般,背过脸,不让莲看到表情。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后天吗?”
“——因为我想用明天跟你约会”莲红着脸“如果说最后墨跟你之间的事情还是没有办法规避……”
“嘘……别说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祭礼急忙转过身来,将食指搭在莲的嘴唇上。
“——只要我活着,我背叛你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是刻在我的权能中的,我决定的事情。”
祭礼挽着莲的手。
“但是,我觉得约会是一个很棒的选项,不是么。”
——接到了奈亚的警告,但祭礼也做出了她的选择。
去相信吧——不是一味满足着自己的搭档的心中的恶性,而是将之引导着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我可是神明啊,总会有办法的。
“啪!”
远处有烟花绽开。
黑与白的少女依旧一如往常般前进。
——直至终点,那遥不可及的过往终于追上神明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