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女孩低垂着眼睑，似乎对韩风涛并没有信心。
看来虽然一直在韩风涛身边，但是女孩并不是那么了解他。白君烨也隐隐感觉到，韩风涛背负着某些东西，即使自己未必情愿，但韩风涛也必须负重前行，甚至舍弃某些东西。
“而且……即使是岛主，他也未必能够取出魔剑。”女孩摇摇头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浮光盛宴吗？”
白君烨猜道：“你是想说，因为岛主他自己是取不出魔剑的？”
“嗯。”女孩点点头：“就我知道的范围，岛主在这几年间就曾经两次进出魔剑剑域，但都无功而返。甚至还受了不轻的伤。如果他自己就能取出魔剑的话，也就不用倚仗他人了。”
白君烨好奇道：“岛主至少也有白金段位了吧？如果说岛主也取不出的话，那能不能取剑，可能看的也不全是武艺的高低？”
“我也不知道。”女孩摇摇头：“岛主一直没怎么提过魔剑试炼的事情。只说自己不是有缘人。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多半也是他自己不愿意提了。”
白君烨也觉得有点悬。他也不知道这次会是谁拿到魔剑。如果是莉莉雅，那应该是有机会能让莉莉雅帮忙的。如果是薇薇安，那难度会上升不少。
——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白君烨在心里祈祷。现在剧情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化，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后续就是按照自己熟知的剧情路线来。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而且，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魔剑可以从根本上重构我的心脏的话，那我，还是我吗？”女孩按着自己的心口，露出虚无缥缈的感伤。
“什么意思？”白君烨不解道。
“魔剑冥之断想，是改变因果的东西。”女孩道：“如果只是将我的心脏治愈，或者替换成一颗健康的心脏，那我当然还是我。但我的身体构成，发生在十六年前。如果因果必须溯源到那个时候，必须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话，也就相当于十六年前的我就拥有一颗健康的心脏，那么毫无疑问，我的人生轨迹也会完全不同。那样的话，此刻的我，是否还会存在呢？”
白君烨怔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十六年前她就拥有健康的心脏的话，那很可能就不会被父母舍弃，也不会被岛主收养，甚至也不会知道魔剑的存在。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她，很可能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如果以此为基础考虑的话，那么要不要选择魔剑，就会变成另一种烦恼了。
“不过，这些都是能得到魔剑才有的奢侈烦恼了。”女孩道：“更有可能是，魔剑终究与我无缘。”
白君烨在其中隐隐感到了一丝悲凉。或许魔剑真的能够改变一切，但真正能够以自己的双手握住魔剑的人，却始终只会有一人。纵使天之涯与海之角的魔剑合在一起，也不过两把。考虑到等价交换的原则，真正能够改变命运的人，又有多少呢？
“等等，十六岁？”白君烨吃惊道：“也就是说，你的时间只剩下……”
“只剩下半年。”女孩自嘲道：“我还有半年不到就十七周岁了。”
“那你……会去魔剑剑域吗？”白君烨迟疑道。
“……不知道。”女孩摇摇头：“岛主说由我自己决定。但经过今天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取剑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情。当初使用这柄魔剑的人，面对的可是诸天神魔。他们之中哪怕只是出来千分之一，在这个时代都可以横扫千军。如果去了，就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白君烨哑然。
是静静等待半年后的死亡，还是去魔剑剑域赌一把，谁都无法决定。
“你呢？你也要去吗？”女孩问道：“你连白银段位都不到，进去的话可谓是凶险万分。为什么还要去呢？”
白君烨犹豫了一下，道：“我可能只是没有其他选择。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跟你挺像的。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我很可能在近期内死掉，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为了能够活下去，我选择了最有可能不死的方法，仅此而已。”
“……说得玄乎其玄的。”女孩像只猫一样盯着他：“看起来不像是跟我一样的不治之疾。那看来就是意外事件了。是让女巫占卜出了必死的命运之类的吗？”
“可以这么理解。”白君烨苦笑了一下。
“假如，我是说假如。”女孩道：“假如你的必死命运是在某些地方发生，你只要避开这些地方不就好了？”
“诶？”白君烨愣了一下，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方向。
如果剧情里是‘作为剧情NPC必死’的话，那么，是不是只要不跟剧情扯上关系就行了呢？比如远离一切剧情的发生地。别的他做不到，这个还是很容易的。
不在公爵领、不在弗莱明岛、甚至不在诺亚王国，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逃离了剧情线，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看你的样子……该不会是没想过吧？”女孩叹了口气：“还以为你至少脑筋不错，没想到是个傻子啊。”
白君烨额角青筋暴露：“你还真是不会嘴下留情啊。”
他轻轻呼了口气，倚着古木坐在女孩旁边：“不过，说不定已经考虑过了。只是早就将那个选项给排除了而已。”
“为什么？”女孩不解道。
白君烨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盈满的光辉中群鸥飞过：“的确，我是有逃离必死之地的机会的。离开这座岛，离开这个国家，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劈柴喂马，了此残生。说不定还能够过得安静祥和，岁月静好。”
“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女孩更加不解。
白君烨洒然笑道：“因为，我……不想那样活下去。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看看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可能，能超越它。像是那样窝囊的人生，我并不想要。可能的话，我也想要光耀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