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林孤月道。
“但是既然已经在这里了，比起在这里空想，不如实际去看看来得要快一些。”白君烨抬起头来，看着如繁星般密布在眼前的房间。
林孤月抬起头了看了一眼，也没有表现出麻烦或者恐惧的表情，只是轻声道：“也是，就去看看吧。”
她又安静地躺下，闭上双眼：“我累了，晚安。”
“晚安。”白君烨轻声道。
但白君烨还是不睡，他只是看着她恬静的睡脸，就会觉得很满足。就像是心里，渐渐地被什么填满了一样。就算只是片刻也好，他忽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仿佛连时间的流淌，都变得平静而温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林孤月的面孔，从柳叶般舒展的眉毛，到小巧玲珑的鼻子，再到薄如蝉翼的双唇。连唇线勾勒出的浅浅的轮廓，他也可以津津有味地看上半天。
再往后，白君烨闲来无事，干脆盯着林孤月的那如同水鸟般扬起睫毛，一根根地数过去，果然根根分明。
正当白君烨快要闲得打瞌睡的时候，他的右手忽然被握住了。
“又做噩梦了？”白君烨朝着林孤月看去，却没发现明显的表情变化。硬要说的话，甚至从眼角透出一股浅浅的笑意。
“做美梦？”白君烨更加不解：“那为什么……”
算了。美梦总比噩梦好。白君烨轻轻呼了口气，左手托着下巴。
——看来剧情线还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白君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剧情线还维持原状，林孤月就会或者从魔剑剑域里出去。
他是知道的，日后的林孤月能从魔剑剑域里出去，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还有机会，能够见识这广阔的世界。
想到这里，白君烨就不由得扬起嘴角，连心情都变得好起来。虽然不知道那段时间有多长，但眼前的少女终将逃离此地，远渡重洋。她会在碧海蓝天里，自由地翱翔。
——可是，如果剧情线没有变化的话，我还是会死在这里。
白君烨心里忽然一沉，悄悄抽回了握紧林孤月的手。
“要是我死在这里了，你会不会有点难过呢？”白君烨看着那张姣好的睡脸喃喃自语道。
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有点撑不起来了。
“糟糕，还是熬得太久了……”白君烨苦笑了一声，合上沉重的眼睑。
有机会的话，真想看看啊。日后的你，究竟是怎样耀眼的存在。
——只能祈祷莉莉雅能够抢到魔剑了。
白君烨带着模模糊糊的想法，沉入黑暗之中。
然后，林孤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入睡的少年：“……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她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衣，将它盖回白君烨背上。
她其实没睡，刚刚一直都很清醒。之前的噩梦依旧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梦里她又回到了四处求医问药的那些年。弗莱明岛上的管家带着白玉护符，满天下地给她找大夫。从神族之国阿尔兰特到魔族之国卡拉特尔，从号称医术最顶峰的维特利亚到公认传承最久远的岚山古族，她们的足迹直接或间接地遍布大部分文明的疆域，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的。
不行。
做不到。
医不好。
除非换颗心脏。
同样的话语，不断地反复反复再反复，直到令人麻木。
到最后，林孤月已经习惯性地不抱希望了。因为每次抱有期待，都只会让失望更加难受。所以林孤月非常明白，那些表面上不抱希望的人，比谁都想要拥有希望。哪怕只是手心里的一点碎片，都想要竭尽全力握紧。因为，那是他们仅有的一点希望。
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噩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变得越来越真实可怕。而她被预言的死期，也越来越近。近得日历都翻不过几页，就到头了。
林孤月自嘲般苦笑了一下，看着沉沉睡去的白君烨。
“你……跟我一样呢。”林孤月听到了白君烨的那句呢喃。她知道，白君烨害怕结局太糟糕，让人无法承受。所以，或许在确定自己能活下来之前，白君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对。”林孤月忽然反应过来了。白君烨并非怕自己无法承受。而是——
“怕自己死的时候我太难过，所以才那么说吗……”
林孤月怔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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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烨醒来时，觉得神清气爽。
虽然迷宫里不见天日，但他身体疲劳而又不必担心林孤月死去，可谓是一夜无梦。
“嗯？”白君烨觉得自己的姿势有点不对。他不是靠着膝盖睡着的吗？为什么觉得后脑勺下软软的？
而且，林孤月的面孔近在咫尺。
——难道说？
白君烨看着眼前遮挡视线的山丘，确认了自己头部的位置。
“哟，终于醒了？”林孤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睡相挺好看的。”
“…………”这么率直的夸赞，让白君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当然，睡醒了挺好看的。”林孤月察觉了他的害羞，像是逗小猫般逗着他：“脸红就更好看了。”
“你故意在逗我吧？”白君烨吐槽道。
“被你发现了。”林孤月吐吐舌头。
“受不了。”白君烨深深叹了口气。
“我才受不了你呢。”林孤月无奈地耸耸肩，外加摊开双手。
“为什么？”
“嘴上说着害羞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
白君烨：“？？？”
“不然你醒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直不起来？难道不是因为膝枕很舒服吗？”林孤月斜着眼睛调侃道：“而且，视线从来没移开过。”
“我马上起来！”白君烨的腰弹簧般迸起。
“你反应这么大，反而显得太可疑了……”林孤月还是斜着眼睛看着他：“本来我只是随口一说，真不知道你之前一直在往哪看。现在你这个反应，看来是没猜错了。”
“不不不！你猜错了！”白君烨连忙摆手道。
“…………真的？”林孤月狐疑道。
“真的！”白君烨点头如捣蒜。
“……好看吗？”
“好看！很大！”白君烨不假思索。
“你还说你没看！”
然后，林孤月追着他打了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