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精灵?
活得很长(全员长生)。魔力强大。大多两个三个出现在同一地区。
没有和其他种种那样的眼耳尾角。但是身上会长和所掌管的环境相符的增生物。
自称掌管一片地区的环境。受伤死亡或者恶意对待会造成土地枯萎所以大概是真的。
所以多少会在小范围内受人崇拜,但大多也不会太积极的参与世俗活动。
并非法师和研究者,只是组织运营人的奥露塔只能知道到这种程度了。
“(为什么这个精灵这么积极的参与迷宫管理公司的工作啊)”
所以奥露塔不太理解,或许也包括不太熟悉的缘故吧。
“呀,费璐德。”
所打的招呼理所当然的被无视了。
与之相对的,
“精灵。”
“是精灵大人?”
“费璐德老师……”
看来在和克鲁森那沾边的一般人之间,河道精灵的知名度和存在感还是不低的,平民之间有好几个人(包括那个见习法师)嘴里都接连冒出了费璐德的名字。
“各位”
费璐德抬起一只手示意众人安静,走入人群之中,
“我是驻扎在克鲁森那的迷宫管理公司,萨姆雷特同盟所属的精灵费璐德;……”
“非常抱歉因为本社的疏忽让各位卷入了这个迷宫;……”
“是的,各位平民的损失可以在事后到我司申请赔偿;……”
“各位的随身物品——特别是两辆运货马车的货物,在先前使用水之鱼进行播报的时候就已经扫描登记过种类和数量了;……”
“散落的部分外面的士兵应该有进行打扫和回收;……”
“应该不会擅自扣押;……”
“好吧如果对清洁程度有疑问可以帮您进行免费清洗……………………”
在费璐德被平民包围、因为损失问题被纠缠(主要是布料商)的时候,奥露塔悄悄拉着卢卡退到了一边,先是将自己的冒险者铭牌摆弄了一番又戴回去,然后掏出一个绕着数个环、被一根针贯穿的小球(在不知道的卢卡眼里只能这么形容),捏着上端举过头顶,在稍微前方放下——
“浮起来了?!”
小球的针尖直指地面,但是只落到奥露塔鼻尖的高度就停下了,现在卢卡看清了小球上一共有四个环,一个差不多平行于地面,环上有刚好等分的四个箭头,其中一个特别大,似乎指向某个特定方向;另外三个环各有一个箭头,两个向上,一个向下,指向不同的方向。
如果戳一下的话小球和环会轻轻摇晃,但是几个环、还有底下的针,在摇晃后还是会变回所指的方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奥露塔在笔记本上进行了简单的记录,在即将完成的那一刻,小球停止了悬浮,掉在了笔记本上。
“这是什么?……奥露塔。”
“这个?是迷宫用罗盘哦。迷宫不是大多是像屋子里或者山洞这样看不到天的地方吗?为了知道方向、还有推算时间和自己的位置,就需要这种道具来辅助了。”
奥露塔掂起小球——迷宫用罗盘,一个个指向那些环。四个方向的环是和普通罗盘一样,指向北从而指明四方;底下的针是指向地下,作为基准;剩下三个分别是地面的高度、太阳的方向、月亮的位置。
“地面的箭头往上指的话,就说明这里是地下。这里大概是迷宫最上层,大概离地面有一层楼的距离吧。”
“那不是挺近?挖开不就好了。”
“我是说,头顶的土有一层楼那么厚。”
奥露塔直至头顶。或许是因为这块算是这一层的开阔地带,天花板也是格外的高,即使是方才那只上级土鬼也能站直身体自由走动。即使是它伸直了手臂,大概也碰不到天花板吧。
况且要挖的话,工具呢?直接在天顶上挖洞,是要飞出去还是外面的人放梯子?平民中也有明显无法用这种方式出去的老人和幼儿。就算是斜着挖出通道好了那又要挖多久、多大的工程?
卢卡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又想起一件更基础的事情:
“诶等等,迷宫不是应该有入口的吗?”
“现在这个点,应该是没有的。否则那家伙也不会从泉水潜进来。”奥露塔瞥了一眼费璐德,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像这样暴走的迷宫,在吞噬的人死的差不多,或者里面的人对迷宫进行攻略,给予迷宫足够的损伤前,是全封闭的哦。”
这是经验之谈,停了一拍后补充。
“怎么这样……”
“所以……只能希望莉泽确实有在进行攻略了,在更深的地方。”
“那么,洛熙就不管了吗?!”
“这也是我头痛的事儿啊……”
卢卡抓住了奥露塔的胳膊,但是奥露塔只是有点困扰一般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脸。
“奥露塔,我想谈谈和这迷宫有关的事情。”费璐德似乎终于和布料商谈妥,走过来的时候叹了口气,“莉泽雷亚那家伙,还有个小姑娘,不在这里对吧?”
“是哦。……还有我们车的马。”
“节哀。”
“你们不会赔是吧。”
“我们只赔偿平民。”
“啧。”
“——往下一层的楼梯已经用水之鱼找到了。”
“谁去?”
“就是这个问题。”
两名专业冒险者一同叹气,让卢卡一头雾水。
“怎么了吗?既然能下去那么,”
“我们走掉的话谁来保护那些人?”
普通土鬼几只就可以拉走、杀死单独的人,刚才的上级土鬼更是能轻松杀光所有人。就算刚才已经打倒、清理过了,保不齐还会继续出现。
奥露塔和费璐德虽然强大,但是自身的体力和魔力也不是无限的。
“你也看到了吧?刚才的大家伙我没法一个人打倒。”
所以,冒险者需要组队、分工,适当的休息,还有预估战力,及时止损(撤退)。
但同时,也有救助被无辜卷入者的责任感。
夹在两者之间,让两人无法行动。
这个时候,其中一只水鱼突然不受控制地绕圈游动,发出耀眼的光:
{——能听到吗?——你在迷宫吗?费璐德——}
传出了不见身影的莉泽雷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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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气,吐气。
将拳头握紧,又张开。确认手的感觉,手指还能一根根动作。血已经止住了,现在伤口上被贴了柔软的苇叶碎条,多少挥动一下胳膊也不会出血,刚才的出血和疼痛就好像幻觉一样。
用药的来源先不论,冒险者所用的药似乎确实立竿见影。
而那个冒险者——莉泽雷亚到底在干什么呢?给洛熙治疗过、放她在旁边休息。在崖壁上插了数支树脂棒(就是洛熙一开始在手边找到的发光树枝)来确保照明。拿出迷宫用罗盘确认方向(当现在为止还飘在脑袋后面)。用奇怪的草药茶在地上画了圈(简易的魔法阵)来阻隔敌人突然袭击。检查了所有的土狼(一共六只),找出里面的骨头细细砸碎——
“这是在做什么呢……这狼是什么怪物?”
“这是狼形的魔像(Golem)。本来是魔石上刻指令,这家伙用骨头来替代了吗……一头狼的骨头做三只魔像,还挺省的?嗯?这是魔狼吧?”
——像这样,就算问了问题,得到了答案,也不是会体谅洛熙这样彻底的初心者的内容。
“好了。费璐德应该在吧。联络事项。——起来吧。”
莉泽雷亚将洛熙拉起,让洛熙背对自己。
“这是要做什么?”
“在那之前想起来问一句,你觉得你可以做什么?”
意义不明。
“诶?诶?我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
“哦。”
听到了背后有喝水的声音。然后。
噗嗤。
“哈?”
被喷了水。
原本就被不知什么液体稍微打湿的后背,现在更是整个被散发着草药味的液体(还混了口水!)浸湿、黏在身上,头发也被打湿不少。
“这是在做啥——————”
“别乱动。”
洛熙想要回头、挣扎、抗议,但是莉泽雷亚单手抓着肩膀就把洛熙摁在了原地。看起来只是比洛熙年长几岁,而且也不是那种壮实的体型,结果远比看上去更有力气吗?洛熙甚至觉得再这样摁下去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矮上几寸。
“我受够了!好不容易又见到法师!还能能出村子!为什么会碰到这种要死的情况啦!我怎么知道我能做什么!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啊!”
莉泽雷亚只是沉默着,另一只手在洛熙背上描摹着什么图案,口中念念有词。
“——好了。是吗我又……问得太简单了吗。”
伴着这句话,洛熙背上的濡湿感突然消失——是被什么吸走了。
摁着肩膀的手也一并松开。
回过头去,
“——能听到吗?你在迷宫吗?费璐德?”
之前见过的水鱼,混杂着浑浊的绿色带着微微的光芒,颤抖着漂浮在空中。
“车里那只水鱼在你衣服上。”
莉泽雷亚描摹了一下洛熙背上原本的水渍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
还想着马车里哪来的水呢。
“喷在你背上的是我认识的精灵给的茶,用同样来自于精灵的魔力,我就能用我的魔力干涉、恢复那只水鱼,然后联系之前那个精灵——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那么直接喷我是必要的?”
“……必要哦。——你在吗费璐德?”
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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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莉泽雷亚的联络里不知道为什么夹杂了笨拙的解说。
“呃……小洛熙?你在莉泽哪里对吧?你还好吗?”还是奥露塔先打破了这边的沉默。
{是,是的,唔唔~}
{很好哦我们这里药还够。}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不过奥露塔打算当没听见。
“你做了什么?!——等下,为什么你们在第三层?你先不论,那个小姑娘有这种脚程吗?”
{不,我们一开始就在这层。}
“麻烦了……你该不是在想带着那个小姑娘踏破迷宫吧?”
“莉泽。在我们前面的那些平民也一起被卷进来了哦。”
{那么,我把楼层打穿,你们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回答了和之前卢卡的提议相似的内容。
但是,
“你在说什么呀!”
“嗯,快点这么做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平民救出迷宫了你说是吧?驻扎冒险者费璐德小姐?”
{我需要知道河的位置、你们的位置,外面的人的位置。你做得到的吧?河道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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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位置关系给你就是。}
隔着水鱼(绿色)进行了啰嗦的扯皮后,对面的精灵终于败下阵来。洛熙只听声音也能感觉到那最后一句话中强烈的沮丧和败北感。
莉泽雷亚给了水鱼更多的精灵茶水,然后那些茶水浮在空中,一点一点构建出这里(莉泽雷亚和洛熙)和那边(被卷入的其他人)、迷宫层数、外面的河道、守在外面的士兵等等的位置关系。
像是冰雕却远比那锡纸;
像是糖画却是立体之物。
“这也是魔法吗?”
“精灵专用。”
莉泽雷亚正在细细端详那个立体水雕,比划哪个方向最适合。
{洛熙?能不能说几句话。}
“什么事?奥露塔小姐?”
好像说过不用加敬称来着。
{长话短说,莉泽的解说能力是不是差到让你发火了?}
……无法反驳。
{直接说吧,虽然我们是能从莉泽打出的通道出去,但你大概用不了这个方法。}
{但是没关系的。只要一直紧紧跟在莉泽【身边】她就能保护你。}
真的吗有点怀疑。但想想自己被咬就是在被多少放远的情况下。
{有什么不懂的,在安全之后尽管问吧。问莉泽。}
{听不懂就加问题!让她说得更明白!把她当傻子或者让她把你当傻子那样去问!}
“有点过分啊这个说法……”
“奥露塔我听得见。不过说得没错。还有我准备好了。——接着”
莉泽雷亚丢给洛熙一块黑布,
“待会儿用大魔法的时候把眼睛蒙起来。”
“诶不能看吗……”
“因为很亮。……好吧你要看的话。”
莉泽翻了翻小包,拿出一条镶有两大块黑色石头的眼罩,给洛熙系上。
“这是什么……”
视线透过黑石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但是,莉泽本人和插在墙壁的那些树脂棒例外。
“这个是用暗晶……特定的石头磨成的,厚度合适的话就只会透过特定程度的光。专门用来看太阳这种特变亮的东西的。”
好像有点明白,毕竟小时候被教过看太阳会看坏眼睛。
“那么……稍微离我远一点,最好站后面一点,免得被卷进去。”
莉泽雷亚掏出一把小刀——说是小刀也有点勉强,那个刀刃的部分只有手掌宽的长度,握柄也只比刃部长一点。小刀整体是白垩色,四棱形握柄中镶着一颗微微透光的乳白色宝石……四个面都有透出来是怎么镶进去的?与其说是小刀,不如说是把骨制品或者黏土制品?
“刀?”
“这个?是法杖啦。只是看起来像小刀而已。”
莉泽雷亚单手握住小刀……样的法杖。虽然长度不对,但那姿势,就像单手持剑指向敌人那样——
“我要,上了哦。”
【破晓(dawn) 埋葬(bury)】
即使是魔法知识贫乏如我,也明白这是使用魔法的咏唱;
【播种(sown) 凋零(wither)】
并非古老的语言,而是熟知的词语,成对的从莉泽雷亚口中流出;
【抽枝(sprout) 霜落(rime)】
明明是普通的词,在这个场合,却像是圣职者吟唱的祷文;
【荼蘼(florescence) 硕实(achievement)】
有光,在莉泽身上,在法杖前端,散发、聚集、凝结;
【勿忘 时间流转(memento mori)】
【勿忘 永恒无存(memento mori)】
【勿忘 世事无常(memento mori)】
【勿忘 死亡终至(memento mori)】
每重复一次,那光芒就越发膨胀;
【高颂 其铭 曰(Praise my name)】
【踏破迷宫之魔剑(Labyrinth breaker)——————————!!】
光芒,化作洪流,贯穿了眼前的墙壁、天花板,更上层的天花板……
虽然之前用了太阳来举例,但洛熙不觉得那像太阳的光芒。
是星星。是流星?
待光芒散去,摘下眼罩,从洞口窥探外面,可以远远的看见迷宫之外、本应理所当然的天空。
——我明白那像什么了。
——是从地上飞到天上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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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各位不用急,本司的人员会将各位护卫带往克鲁森那,对赔偿也会——”
不愧是老牌驻扎迷宫管理公司。在莉泽的,魔力光散去之后几乎马上,在外的士兵就推拉着板车,透过莉泽打出的通道进入了迷宫,麻利地将平民一个个带出了迷宫。
费璐德作为责任人在旁边指挥,奥露塔则是出于人道援助,在队伍后面殿后。
“那个,奥露塔……你不去帮莉泽小姐吗?”
“我倒是想,但是费璐德和她们的公司不会同意啊……算越权的对吧?”
“是的。这次的迷宫是发生在我司的管理范围内,所以所有权和责任本应是我们来………………诶?”
受到莉泽干涉过的水鱼,突然失去了形状,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摊普通的水。
“……莉泽?”
回头看去——
本应有的、贯通数层的大洞,正在蠕动着,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