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事来着?
“什么是,【断绝荒漠】?”
尚幼的【我】,坐在【你】的膝上。
【你】打开了一本书,对我读出上面记载的内容。
“从这片大陆,一路向东,达到大河源头,便是【断绝山脉】与【断绝荒漠】,至今为止仍然没有探索完全、嘲笑着探险家的广阔恶劣地带——”
【一道寒风直接带走全身的热度】,【并不是积雪,而是土地本身被寒冷冻结】,【近乎垂直如墙壁的山峰,若非长着偶蹄则无法登上】,【无害的食物只有岩缝里的青苔】,【想要攀越山脉,却被寒冷和呼吸困难双重折磨】,【草场之中散布着眼睛无法辨认的沼泽】,【白天烈日晚上冰冷的沙漠,一旦刮起风,连白天黑夜都无法辨别】,【好不容易找到了绿洲,其中心却是吸血吸魔力的食人树木】,【在雪地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冻结的湖面上】…………
“一言蔽之,明明头顶是普通的天空,却比迷宫更为凶险的魔境。曾经也有人将那里称呼为世界的尽头。”
【你】十分怀念的,一格一格对【我】讲述不同时代、不同人、对着那片险恶之地只言片语的记叙。
【我】打了个哈欠。
那时的【我】,对硬塞过来的知识、对为何【你】会搜罗到这些书籍、对【你】对现在这件事究竟保有着怎样的感情。
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虽然记住了。
但也只是存在了记忆之中。
“但是呢,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没有继续以世界的尽头称呼,而是冠上了【断绝】这个词呢。”
【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对我述说、对我灌输远在天边的世界的呢。
“因为,获得了确认,翻越了那片荒漠,在那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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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是什么?”
对于没听过的词,卢卡歪了歪头。
“诶?少年你不知道吗?”
“那是,在断绝荒漠和大迷宫对面、位于这片大陆真正的东边尽头的国家。”
既然以【断绝】为名,那么反过来说,在那对面一定有着什么东西。
因为被难以跨越的魔境阻隔,在过去只能靠大迷宫中偶然相遇的冒险者进行少少的交流,也曾有过保守的研究者,认为那些母语不同、技术不同的人,只是因故陷入大迷宫深处的人的后代。
但是,在十多年前,一支船队出现在了西南方的海上。
穿着和迷宫中所见到的人相近的衣物,用着和那些人相同的语言,带着那边的王的御令,踏上了这一边的土地。
“之前怎样不清楚,不过近几年好像会定期到各个港口做生意——这里也来过哦。”
“你和他们做过生意?”
“没有啦,那会儿还轮不上,只能远远的看看穿看看他们的衣服。是呢,”
那会儿船头看到过一个有点像精灵的女孩子,穿得就和这差不多吧。一边说着,路菲斯往纸上画了个衣服的大概形象,宽袖,Y字衣襟、腰部缠着宽腰带,在背后打了个蝴蝶结。
“但这件衣服,不是没有腰带吗?还有精灵不能坐船远航吧?”
“嗯?嗯————腰带的话,其实在的,”
路菲斯从工作台底下拿出一个带锁的盒子,稍微放出了一点儿魔力,打开了它。
盒里铺着软布,分隔成好些个小格子,里面放着好些个戒指项链胸针还彩石纽扣,看来在卖衣服卖布料的同时,这儿还搭着买饰品。
在那其中,有块叠起来的布,路菲斯将之拿出,展开、放在东国服的腰部,再将两边叠到中间。
“具我家裁缝说,这衣服,当时拿小姑娘穿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没有结,也没有缝线,就是缠着腰部的一圈布,吗?”莉泽雷亚比照着腰带两头的花纹和缝隙,若有所思。作为腰带的布料上有着草叶的花纹,没有头也没有尾,就是一个完整的叶环儿。
“那这个怎么脱下来的?”
“所以,用剪刀剪开来了啊。”路菲斯伸出两根手指,在切缝比划了一下。
莉泽雷亚拿起布料稍微扯了一扯。虽然又滑又软,却不像羊毛围脖那样带着弹性,可以从肩膀或是屁股套到腰上。
“那这衣服要怎么穿啊。”
“…………比方说,炼金术士,或者塑形的魔法。花费魔力……不对,是盛大地浪费魔力,将布料重塑成【线和线完美的构成一个环】的样子。”
“听不懂。”
“啊,就像用炼金术做戒指那样吗?”
卢卡是真的没听懂,而路菲斯……不知道有没有理解,总之先拿出了一枚戒指,透过戒指孔对莉泽雷亚抛了个媚眼——这种时候还想着推销吗?
“总之,虽然很奇怪也很炫技,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
想起了那个小偷的【签名】,莉泽雷亚稍微有点不快,同时顺着路菲斯的动作看了看盒子里面,挑出两枚戒指放在手上把玩。
“说起来,你有问过,留下这身衣服的人,长什么样吗?”
“林鹿的小女孩,金色的头发——好像是这么说的。啊还有,”
【说不定会叨扰这里一段日子,那身衣服请暂时不要卖掉,定会回来取回】
“……被这么说了。——反正这边还得研究一阵。虽然大概不是能卖掉的尺码呢。”
“……真自信。”
“什么?”
“没什么。如果见到本人我会传达一下的。”
那之后。
让路菲斯检查了莉泽雷亚衣服的构造、画了图纸、购入了两枚镶着宝石的戒指,交付了几枚银币铜币和卢卡本来的衣服,
“嘿嘿嘿嘿,谢谢惠顾——如果之后有布料需求的话也请务必来光顾——”大概是因为没受到预想中的杀价,路菲斯比平时要雀跃了几分。
“好好好……”
“最后问一句可以吗?——如果这个城市没有了迷宫,你怎么想?”
在走出店门之前,莉泽雷亚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了路菲斯这个问题。
“怎么想?会怎么样……嗯……”布料商人双手抱胸,稍微晃了晃脑袋,“我想,并不会怎么样吧?”
反正,在这个城市早就不需要迷宫产业就能好好地靠船运过活;
就算没有了迷宫,在这儿的冒险者也能靠维持治安、还有保镖工作什么的过活;
“啊,同盟二把手的那个大叔,就是扛个大剑的那个,大概是扛不住这种变化的吧?毕竟是把冒险者世家啦剑士的尊严挂在嘴边的麻烦鬼嘛!”
“诶?诶?!还以为是更加厉害还是受人尊敬的人呢……”
“厉害是厉害,但是扛着剑在街上走啦找老婆以生继承人为前提啦,把剑士的尊严放第一位啦,多少有点麻烦呢,一年多以前好像被什么魔剑士以卑鄙的手段还是堂堂正正打倒了以后尊严病就恶化了偶尔会成为话题呢————”
“…………对不起。”
其实是对决的时候直接把剑放到最大尺寸远距离砍了一通,但是那玩意就是这么用的所以一点也不卑鄙————这话莉泽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吗?”
“没有。那么,下次见。”
留下这样的话,莉泽雷亚和卢卡走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