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刘能在岩壁与树林相交界的地方搭建了一个临时厨房,那里有树木遮阴,同时通风良好,而且在岩壁边上已经被风化的巨大石块,正好能为刘能提供了一块处理食材的案板台。现在他只需要用四处可见的碎石搭起一个简易的炉灶,便能将大锅架起,为那些如狼似虎的海盗制作不输于大城市酒馆内的美味佳肴。
虽说刘能早已被这群海盗逼迫得能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做出佳肴的能力,但他还是希望能有个使用起来更加方便的厨房。如果船长兰妮卡确定在海滩附近扎营,最好她能找乔恩在厨房搭一个更加结实的炉灶和一张更加平整的案板,最好还能再搭一个坚固的棚子,这样一来,就算下雨刘能也能够烧菜。
刘能站在大锅边上,开心得一脸美滋滋,仿佛他的愿望已经实现。的确,刘能的幻想也并非白日做梦,在所有海盗成员之中,他是唯一一个能让船长兰妮卡办事的人。毕竟兰妮卡威严再高也是要吃饭的,而且对更加美味的菜肴也有着一定的追求。如果能够通过满足厨子的烹饪需求,就能尝到更加美味的食物,让船上的这群人渣畜生们多忙活一阵子,兰妮卡觉得这一切也是值得。
托船长的福,厨子在船上的风评总是飘忽不定。这取决于他们是否有过被迫去实现厨子的要求的经历,厨子在海盗船上待的这些年,几乎把船上的人都得罪了个遍,但他现在还活着,毕竟不满终归是不满,好吃的菜肴就是好吃的菜肴,这不但不会骗人,而且还能够消解仇恨。
其实在登上岛之前,厨子就找了一些海盗,告诉他们上岛之后就搜集看起来能吃的东西。食材搜集到了,但新找来的助手却一直没有把洗好的食材送过来,这让刘能感到有些着急。这就好像是一场交易,刘能已经让海盗替自己办事了,要是不能按时把“报酬”交给海盗,先前在海盗心中积压的抱怨就会彻底爆发,说不定这一爆发能把自己的命给交付了。
“喂,小丫头片子,那点食材你还要洗多久?”
刘能朝着山洞的方向催促道。过了一会,杜鹃抱着装有食材的木盆从岩壁边出现。盆里的食材被撞得又满又高,几乎把杜鹃娇小的身体完全挡住,只露出颤颤巍巍的两条纤细的腿,向厨子所在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看着摇摇欲坠的食材高塔,杜鹃的脚下又是磕磕绊绊,刘能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要是食材掉了重新洗洗还能再拿来用,要是盆里的瓜果摔坏了,哪怕自己吃不到这些坏的,身为厨师的尊严也不允许他用烂掉的食材烹饪。
“你急啥,我就说你急啥。分几次送来难道不行吗?”
于是,他立马快步赶到杜鹃身边,小心地从她手上将盆子接走。盆子对刘能而言,重是没多重,但因为食材垒的太高,为了保持平衡,刘能也不敢迈大步子。
手上的重物消失后,杜鹃立刻瘫坐在地上。明明还没走几步路,就已经类得气喘吁吁。这具瘦弱的新身体,真是糟糕得超乎杜鹃的想象。虽说身体弱了,但是不轻易认命的性格没有半点受挫。
“呼,你知道东西多的话,那就别催个不停。还有,不要叫我丫头片子,我也有我的名字。”
刘能将盆子抱到案板边放下,听到这个新来的奴隶助手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有名字,感到有些意外。
“哟,你居然还有名字,我倒要听听你叫什么。”
“杜鹃。”
“哪个杜哪个鹃?”
“你不是唐秦人吗?杜鹃就是杜鹃,杜鹃的杜,杜鹃的鹃,还能是哪个杜鹃?”
杜鹃的语气有些气愤。如果是不同国家的人还能理解,都是唐秦国人,还不知道杜鹃是什么,那就太离谱了。
“啊,杜鹃啊,挺好的一个名字。”
刘能抿着嘴,轻轻点头,像是在细细品味名字中的意思。在海盗船上待久了,见到听到的基本上都是洋气十足的名字,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过这种朴实又有韵味的名字了。
“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还有几只野兽野禽还没处理,要我去拖过来吗?”
“难道你不会处理肉类。”
“会,但没有刀。”
将刀具交给还不熟悉的奴隶实在有些危险,所以刘能打算亲自去处理那些生肉,顺便编了个借口。
“就算现在把刀给你,想必你也无法好好地料理那些生肉,我去给你演示一遍,你可要看好了。”
说完,厨子刘能背上柴篓拿起铁锅,并叫杜鹃带上空盆子,一起回到山洞边上。厨子就地搭起篝火,把锅架上,装满水,便把锅放在一边,开始着手处理带毛野兽。
刘能先在野兽的四条腿的关节和身上有规律地划了几刀,接着从后腿的切口处将兽皮和鲜肉分离,就像是撸袖子一般,兽皮在刘能特别的力道下一扯就全部掉了下来,期间甚至没再用小刀做更多的皮肉剥离。
杜鹃看到厨子娴熟的技术,感觉这是就算看了演示,也绝不会是能够马上学会的手法。处理完一只后,刘能又抓起下一只。可这是一条巨蛇,外形有着诡异的扭曲,连颜色都绿得让人感觉不是能吃的样子。但是这厨子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抓起这条已经死去的蛇,一菜刀就剁断了舌头,毫无顾忌地开始手剥蛇皮。
“这些吃的东西都是那群海盗找来的把,你就不怕他们找来一些有毒的东西吗?”
站在一旁观摩的杜鹃看得都惊呆了。
“有毒?那他们图啥,这些都是要给他们吃的东西,他们还没到会自投罗网的愚钝。而且,可能还没等到我手上,你的手可能就因为清洗有毒的东西烂掉了。”
“什么!”
杜鹃突然担心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因为被水泡过并且搓洗食材,手上有些红肿,却又看不出自己是否中了毒。
“哈哈哈哈哈,你别担心!那些东西在你之前我就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混有毒物。如果连自己要用的食材都无法辨别其是否有毒性,换作从前,我可是要被杀头的啊。”
“……杀头?你不就是个在贼人船上做饭的厨子,你还以为给皇上做御膳吗?”
“嘿,跟唐秦人讲话就省功夫,不用解释一些有的没的,我以前还真是个御厨,你信不信?”
“御厨?”
要是在刚才,杜鹃一定会觉得这厨子再说疯话,但是亲眼见证了厨子的娴熟技艺,就很难再有半点质疑。
“你要是御厨,你现在为何会到落草为寇的地步?”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
厨子刘能边处理着手上的食材,一边向杜鹃细细道来。
他告诉杜鹃,当年他本是御膳房副总管之一,为了寻找更出色的食材踏上了厨艺修行的旅途,却不料在海上遭遇了海盗的劫掠。整艘船的人要不是被穷凶极恶的海盗给杀了,要不就是被当作奴隶给卖掉了,只有他一个人,凭借着一手厨艺活了下来。刚开始,为杀了自己同胞的海盗做饭,刘能的内心十分抵触,身为御膳房副总管的自尊心颇受挫折,简直是在给唐秦国蒙羞。不过他后来想通了,不管是报仇还是爱国,都要有命才能爱。于是他便开始在海盗船上安安分分地做饭,等到有好的机会再逃脱。
幸运的是,那船海盗为了争抢财宝,跟另一队海盗厮杀而全军覆没。不幸的是,刘能又被另一批海盗俘虏,并在船上为他们制作餐点。他就这样在好几艘海盗船上当厨师辗转了十多年,然后就到了这艘船上。原本一身丰满的肥肉也变成了黝黑的肌肉,失去了曾经身居朝廷的富贵模样。唯一的收获,大概是其他御厨都没能获得的游历和经验,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食材,也曾在无米之炊地境地中化腐朽为神奇,也算是值得为自己骄傲了。
在外漂泊的这些年,刘能时常想念自己的家乡,海盗从不允许他寄出家书,他只能在海盗劫掠唐秦商船时,才能趁机从被绑走的船员口中得知家乡的情况。
“虽说对你不抱什么希望,但你姑且也是唐秦人,能否告诉我唐秦如今的情况。”
杜鹃听了厨子刘能的传奇经历,惊讶得张大了嘴,被人问话都愣了一下。
“很好,非常好。”
五十年前的唐秦依旧国泰明安,繁荣鼎盛,这点杜鹃十分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不指望眼前这个黄毛丫头有多少阅历,说不定她在唐秦的时候都还不记事,但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厨子刘能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继续处理手上带毛的野禽。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听到杜鹃的问话,刘能没停下手上的活,回答道。
“刘能,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子罢了。”
“刘能?”
杜鹃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这是一个留存在她记忆深处的名字。
“莫非,您就是厨神刘能?”
“不是的,我在很小的时候曾吃过你的莲心月饼。”
听到莲心月饼,刘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后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他从未向杜鹃透露过自己的拿手点心是月饼,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尽说胡话,你出生以前我就已经在唐秦外漂泊,你怎会吃过我做的月饼。”
“说来您可能不相信,我从五十年后回来,以前我不长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五十年前。”
“你的事情我都听别的海盗说了,你就不必再向我重复你的经历了。”
刘能对杜鹃的遭遇很敷衍,但这也在杜鹃的预料之中,自己的离奇遭遇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不管你信不信,我希望你能帮助我逃离海盗船,如果不早日阻止圣君子的阴谋,唐秦就会陷入常年的战火中。”
听到圣君子的名字,刘能的双眼一下子瞪圆了。丢下手中正在处理的野禽,猛地抓住杜鹃瘦小的手臂。
“圣君子!?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刘能的态度变化,让杜鹃有些措手不及。
“您也认识他吗!”
“何止是认识,那家伙简直就是朝廷的祸害。”
刘能告诉杜鹃,在他还在御膳房的时候,听说宫里来了个奇怪的炼丹术士。外表看上去是为龄年孩童,却有着老者般的一头苍白长发。整日向皇上鼓吹自己的炼丹术有多么法力无边。皇上听信了他的妖言,整日茶米不进,不顾朝政,一心想着修仙炼丹,长生不老。刘能对唐秦所有的不安,全部都要归咎于圣君子。
“天子虽为天子,但也不能不吃饭。我此行就是为了找到重新唤醒皇上食欲的食材,奈何却遭遇不测。现在能遇到有着同样担忧国家的人,那真是瞎眼和尚穿念珠——好巧啊!”
刘能话刚说完,原本脸上还挂着他乡遇故知的喜悦神色,转眼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变得惶恐不安,脸色发青。双腿失去力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上半身下伏,头贴到了地面。
“小的罪该万死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把杜鹃吓了一跳。
“你!你这突然是要干嘛!”
“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啊!不但口出狂言,甚至对您动粗!罪该万死啊!”
刚刚还在身前如同大树一般的男人,一下子就变得卑微无比。听语气也不像是要糊弄杜鹃的样子,让杜鹃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您方才说过,您吃过小的做的莲心月饼。可小的只做过御膳,因此,想必您也一定是身份显赫之人吧。”
“……”
这一点的确是杜鹃的疏忽,她从未想过在这个地方暴露了身份,毕竟她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了,自饕穹叛变发动战争后,她就已经打算把那个名号带入坟墓了。
“平……啧,你起来!快起来!”
杜鹃上前抓住刘能的衣服想把他拉起来,但奈何力气稀薄,大汉纹丝不动。
“我现在已经不是郡主,过去也只是卑微的流民,你无需对我行礼。”
“但是……”
“没有但是,你再不起来,要是被别的海盗看到,只会让他们对我起疑心,影响我们逃离海盗船。”
“是,是,是!”
听到杜鹃的话,厨子刘能连忙爬起来,张望四周没有海盗留意这边后,又恭恭敬敬地坐在了杜鹃面前,让身高尽量低于杜鹃的视线。虽说态度还是老样子,但姑且就先这样吧。
“你不必对我如此拘谨,今后想要逃离海盗船,十分需要你的帮助。”
“可是……小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还有你好好说话。”
被杜鹃喝了一句后,刘能说话的方式恢复了,但语气还是很卑微。
“就是,想要从海盗船上逃走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会比我过去待过的海盗船都要困难。”
“为什么?”
杜鹃发出疑问。刘能告诉她,船上的船员跟其他的海盗之间基本上是大同小异,但是船长却与众不同。虽说船长是个女人,但思想极为怪异,且手段极为心狠手辣。她会处死那些想要从海盗船上逃走的任何人,刘能在船上的这两年,已经见她杀掉了不少企图逃走的船员。如果不是因为船上人员稀缺,杜鹃可能已经死了。
除了船长兰妮卡之外,戴面罩的副船长温弗里德也绝非等闲之辈。就是因为他,才让兰妮卡成为整艘海盗船的恐惧阴影。他是船长的利刃,剑术无人能敌。如果没有温弗里德,兰妮卡根本不值一提,但关键是兰妮卡无论身在何处他都如影随形,像幽灵般随叫随到,十分可怕。
“话说有没有可能联合船上的海盗,发动一场叛变。”
杜鹃提议道,毕竟在极度的恐惧支配下是非常有可能有叛变发生。
“要说叛变。其实船上已经有篡位的意图了,是以航海士温吉为首的一群人。”
“温吉?哪一个?”
“就那边长下巴一脸书生气的那个。”
厨子指了指不远处正用树枝在沙滩上画画的男人,此时他的身边围着两名海盗,看着男人在沙地上留下,像是在说明什么阴险的计划。
“哦,那他能够协助我们逃离吗?”
“应该不可能,要是他当上了新船长,我们大概会被他胁迫留在船上当厨师。”
“那可就麻烦了。”
杜鹃低头吐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够统帅一群海盗的威信,而且让一群穷凶极恶的人渣听从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号召,这景象光是想想就很滑稽。
“你不能当下一任船长吗?”
刘能听了杜鹃的话,连连挥手又摇头。
“诶诶诶,小姐您说笑了,宰杀食材我在行,但我没那个胆量杀人呐。”
“看来离开海盗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这时,一名水手朝山洞的方向走来,他刚刚忙完船长兰妮卡指示的任务,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喂,你们弄好了吗?我快要饿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见有人过来,杜鹃和刘能便立刻捡起地上的食材假装忙碌起来。
“快好了快好了。”
刘能说着把最后一只拔光毛的野禽肉丢进盆子,泼掉铁锅里烧开的水,带着杜鹃回到了他的临时厨房。
“小的该死啊,小的该死啊。”
因为装有生肉的盆子是杜鹃搬的,所以在回厨房的路上,刘能一直碎碎念个不停。
“不必在意,我也必须要参与工作才能避免被怀疑。今后你也尽可能地将一些工作分配给我,至于怎么逃走,边走边看吧。”
“遵命。”
之后,杜鹃便在刘能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
要说刘能给海盗准备的饭菜,其实也就是大锅乱炖。将所有食材切成合适的大小后,依次放入锅中,跟一些谷物熬出一大锅稀粥。虽然卖相看上去不像是御厨会做出来的水准,但是刘能说这些海盗并不是那么在乎吃的到底好不好看,只要味道够好,他们就相当满足了。因此刘能放弃了在表面上的雕琢,注重起了剂量和味道。
尽管不知道嘴里吃到的是啥,也辨认不出这是什么食材才会有的味道,但是属于非常好吃的范畴。不但填饱了这具久未进食的瘦弱躯体,甚至净化了她被战火逼迫而常年在外漂泊的灵魂。
美妙的家乡滋味让她眼泪流得停不下来,哪怕到给海盗们分发餐点时,眼睛都还是红红的。海盗们都以为是杜鹃承受了来自刘能的沉重工作,结果不堪重负地哭了出来,一个个都开始调侃起刘能不懂得怜香惜玉,刘能也只能冷笑着给这些海盗打了粥,赶紧驱走他们。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杜鹃身前,杜鹃定睛一看,是副船长温弗里德。脸上的面罩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面罩外的金色眼瞳和如朽木般的深红色伤疤让人感觉恐惧,沿着伤疤向面罩内延伸,能在面罩表面看到牙齿和颌骨的轮廓。一个人要多么瘦弱,才能让骨头的轮廓浮现于面罩表面,但是温弗里德十分健壮,因此杜鹃并不知道他的脸曾经遭遇过何种伤害。
此时他手上正拖着两个木碗,俯视着身材娇小的杜鹃,一股似曾相识的压迫感扑面袭来。幸亏杜鹃曾经有过面对恐怖存在的经历,不然在温弗里德面前都不敢眨眼睛。杜鹃用汤勺在锅里舀了一勺,但因为二人有着身高差距,杜鹃就算站在了木桶上踮起脚,汤勺也难以到达温弗里德碗口的高度。
刘能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是粥一不小心撒到了温弗里德的手上,杜鹃可能就没命了。于是,他打算替杜鹃帮温弗里德打粥。
可谁知,就在这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副船长居然弯下腰,将两个碗降到了杜鹃可以够到的高度。不但刘能看呆了,就连在刘能那边排队的海盗都愣住了,但他们都不敢像调侃刘能那样调侃温弗里德,只能静静地目送他离开。
“嘿,各位行为举止糟糕透顶的绅士们,今天在无人岛上的第一顿午餐可还满意?”
这时候,在不远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兰妮卡船长像个商人一样对她的船员们热情的吆喝道,但是基本上没有人理会她,像是早已习惯了她的行为似的,都在三五成群地吃着手里的东西。兰妮卡却没有因为被冷落而心灰意泠。
“嗯嗯嗯,都满意得说不出话了对吧?接下来,我会让你们更加享受这段美味的时光,让它变得更高级,更华贵,更像是贵族之间的聚餐!”
说完,她从上衣中拿出那颗绯红色宝珠高举过头顶,展示给面前的船员们。
那个就是杜鹃接下来的目标,幽灵少女似乎是为了让杜鹃明白她需要的目标的样子,早早飘到了兰妮卡身边,一刻不停地指向绯红宝珠。
杜鹃不明白的是,兰妮卡现在拿出这个的原因是什么。
“从今往后,每次午餐和晚餐,我都会为让歌声陪伴在诸位身边。我保证歌声比海妖的更凄凉,比深海更让人着迷,没有人不喜欢他的歌声,就像没有海盗不喜欢宝藏,听过一次后你将永远地沉醉于它。所以,接下来让我们隆重欢迎英俊勇猛且受人爱戴的副船长——温——弗里德!!!!”
兰妮卡将手掌撇向正在朝她走去的温弗里德。这回居然有人搭理了船长的介绍,吹起了指哨,但也只是少部分人,剩下的人像是在看怪胎似的看着这些突然激动的人。
副船长温弗里德会唱歌吗?杜鹃不太清楚,但她确实没有见过温弗里德说过话的印象,觉得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杜鹃正想要问问厨子有没有见过副船长说话,却看见他正盯着锅子里剩下的粥。
“奇怪了,少了两个人。”
“怎么了?”
杜鹃问道。
“有两个人没来打粥。”
“这你也能记得清楚吗?”
“当然,每个人能吃多少我都记得好好的,为了不浪费粮食。”
杜鹃无言以对,在食材剂量的投放上就能的确是御厨级别的。杜鹃又将注意力放回兰妮卡那边,只见她从温弗里德手上接过一碗粥,接着叫温弗里德弯下腰,将粉金色宝珠凑近的面罩。
突然,一阵沉闷响声伴随着轻微的震动让兰妮卡停下了动作,这一声都让头顶的树冠落下几片叶子,海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谁!!!是谁又在享用餐点的时候偷偷放屁!!!!”
兰妮卡却出奇地愤怒。
“阿尔,我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在吃饭的时候放屁,你装作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啊?阿尔呢?还有他的混账兄长阿隆呢?”
兰妮卡话都说完了,却发现提到的两个人都不在场。海盗们也在议论纷纷,都不知道他们哪去了,有的说这兄弟两去找食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然而没过多久,沉闷的声音再次出现,而且逐渐频繁,逐渐变大,逐渐逼近。
“快离开这里,回到沙滩上!”
船长下令让所有人快跑,当所有人回到沙滩上时,只见树林的方向不断有鸟类飞出,却没见到任何制造声响的东西,但有一件事是能确定的,这座岛上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且此时正在向这群海盗逼近。
就在这时,从灌木丛中窜出两个身影,是大胖子阿尔和大胡子阿隆,他们边跑边慌神大叫道。
“有怪物!有怪物啊!”
话音刚落,地面的震动到达了极点,面朝大海的树林被一只巨大的石手拨开,灰青色的坚硬身体硬是从绿色中分离,来到了阳光暴晒的沙滩。
那是一个庞大的石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