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一船经历过无数风雨的海盗始料未及的是,等到石巨人埃伦将他们带离黄金海,外界已经不可思议地度过了十年的时间。这是石巨人埃伦告诉他们的,虽然大海依旧有规律地起伏,但海盗们总觉得恍若隔世。最为直接的证据,就是当海盗们离开粉金色宝珠一段时间后,他们都瞬间衰老了许多。船上一下子增加了不少白发满头满脸皱纹的虚弱老头,这种状态根本无法参与战斗,因此宝珠变成了海盗们不得不随身携带的必要物品。
尽管船上的每个人不缺宝珠,但是这群海盗都因为兰妮卡执意前往黄金海的决定而心存怨念。兰妮卡与温弗里德本身年纪不大,即使过了十年外表没有产生什么变化,这就已经让海盗们够难受了,现在又因为木工乔恩的死亡,这种情感变得愈发强烈。
木工乔恩对兰妮卡而言,有着不得不回报的恩情,如果不是他出面替兰妮卡说话,她不可能能够说服所有海盗前往黄金海。现在出现了意外,即使是那个在所有人眼中桀骜不驯的兰妮卡,心中也有着不小的愧疚。
在离开黄金海之后,兰妮卡曾打算使用宝珠将木工乔恩复活。事实证明,宝珠确实有让死者复活的能力,在触碰到宝珠没多久,乔恩苍老的脸上恢复了血色,慢慢睁开皱巴巴的眼皮。
“啊,我睡着了吗?怎么一群人聚在我的木工坊里,又是哪个混蛋把甲板砸了还是把桌子给砸了?”
乔恩睁开眼后就看到自己的木工坊里挤满了人,空气中的臭味比以往浓厚了不少。不过海盗群中居然有兰妮卡和温弗里德,这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平时基本上有什么事情,都是他去找兰妮卡,或者最多只有温弗里德受兰妮卡委托来找他。而且在场的每一个人眼里都失去了过往地凶恶,一个个都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自己,就像在吊唁一具尸体,让这个在海盗船上待了十几年的老头子十分不自在。
在乔恩打算说些什么之前,兰妮卡抢先开口了,这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
“臭老头,我现在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后不要太激动把自己弄死了。”
“激动?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回到家乡更让我激动了。船总不可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就到了吧,从莫阿斯海域到那可要花几天时间呢。嗯?”
这时,木工乔恩留意到自己手上正握着某样光滑冰凉的东西,张开手掌一看,是颗绯红宝珠。
“我不是说了嘛,我对这玩意儿没兴趣,把它拿走。”
乔恩伸手想要把宝珠交给兰妮卡,但是兰妮卡一脸苦涩,没有伸手去接。
“不要给我,这是你的,从今以后贴身携带。哪怕下了船,也一刻都不允许离开它,这是命令!”
虽然绯红宝珠的确有能够将已死之人复活的效果,但如果离开宝珠一段时间后,那个人依旧会死去。
“命令?”
兰妮卡义正辞严的样子让乔恩感到不解,微微眯起了眼睛。
“从你当上船长以来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重视船长的权力。有什么我非收下这玩意儿的理由吗?”
这个问题终究需要兰妮卡来面对,就算她想要隐瞒,这些卑鄙的海盗也会告诉他。他们如同嗅到腐肉的苍蝇般聚集在这,为的就是告诉乔恩真相,让他对兰妮卡彻底失望,以达成让兰妮卡孤立无援的结果。
“乔恩,事情是这样的——”
“长下巴的,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自己会说话!”
兰妮卡怒斥航海士温吉,本来怒不可遏却在看到乔恩后又咽了回去,最后呼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明了真相。
“在不久前我们离开了黄金海。”
“嗯,这我只要看看窗外还是不是一片金黄色就知道。”
“但是有一点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因为黄金海的时间流速比外界要快,等我们离开黄金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
“你,你说什么?”
乔恩的嘴唇微微颤抖,长久人生带来的厚重阅历也没让他承受住这次巨大的冲击。他猛地站起,用苍老的双手推开人群,扒在木工房的船洞上,惊恐地窥视外界。可是十年后的海面波澜依旧,他根本不相信现在已经是十年后的世界。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要是有所隐瞒,我身边的这帮混账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我出卖。”
“不!这不可能!”
乔恩瞪圆了眼睛看向兰妮卡身边每一个海盗,希望他们能够道出实情。可是每当双方的视线要对上的时候,海盗都撇开视线看向一边,不敢正视乔恩的双眼。无力感渐渐从乔恩年迈干瘦的身躯中涌出,他开始意识到兰妮卡给他宝珠的用意。
“所以,我已经死在了黄金海里了吗?”
“……没错。”
“呵。”
乔恩无力地笑着,他看着这颗维持着他生命的宝珠,看得出神,心中没有产生任何一丝庆幸,反而一股怒火猛然涌上头顶,他高举起手臂,打算丢掉宝珠。
然而,温弗里德突然间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掌,使其无法松开宝珠。温弗里德并未使劲,乔恩的面容开始因为痛苦而皱作一团,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沙哑的哀鸣充斥在木工坊中。
哪怕是一直冷冰冰的温弗里德,在看到这名一直陪伴他和兰妮卡整个海盗生涯的老海盗落下泪水,内心中不免也有些动摇,只能松开乔恩早已变得无力的拳头。
对于乔恩而言,现在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即使他还活着,在家乡等待他回去的重病妻子是否还活着,他不敢报以乐观的想法。哪怕在离开海盗船后带走能让死者起死回生的宝珠,他现在也不确定还能否找到她妻子的遗骨。在他整个荒唐的海盗生涯中,从未有像现在这般绝望过。
兰妮卡也开始受不了现在的氛围,对周围的海盗说道。
“我们先出去,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如果他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把珠子丢了怎么办?”
航海士温吉有些担心地问道。
“每过一段时间回来看看就好了,都出去出去!别挤在门口了。”
兰妮卡推开拥挤的海盗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她离开之后,剩下的海盗也恋恋不舍地依次离开了,只留下乔恩一个人在木工坊里。
为了方便确认乔恩的情况,温吉打算让一名水手在木工坊外待命,但是这个决定被兰妮卡拒绝了。她认为乔恩又不是囚犯,用不着找人看守他。可是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厨子刘能发现又少了一个人来打饭,经确认后发现,少的那个人正是待在木工坊里的乔恩。海盗们之间出现了不安的氛围,因为这群海盗十分清楚那个老头子的日常作息跟太阳一样准时,哪怕没有人叫他,只要到了饭点,他一定会出现在甲板上。现在没见到人非常不寻常,于是航海士温吉亲自给他将午饭送去。
可当温吉来到木工坊,推开木门后,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找不到乔恩的身影。温吉见此大惊失色,立即命令海盗们寻找乔恩。可是他们找遍了整艘船,都没能找到他,他离奇地消失在了海盗船上。
有人猜测乔恩是趁船上的人不注意的时候,从海盗船上逃走了。可是木工坊所在的水手舱四周封闭,唯有每个隔间的小小的窗洞能够看到外界的海面,但洞的大小难以让乔恩穿过。如果是登上通往甲板的楼梯,他必然会被来往的水手发现,可至今没有一名船员声明自己有见过乔恩。
船上有人离奇失踪已经够诡异了,更让温吉感到不解的是,当他向船长兰妮卡说明乔恩失踪的事情时,她表现得十分平淡,情绪没有一丝波动,百无聊赖地翻弄着内页发黄的书本,就好像早就知道乔恩会消失一样,一点都不关系,完全不像是她先前在木工坊时表现出伤感的模样。
温吉怀疑是兰妮卡放走了乔恩,但他又没得到任何信息称兰妮卡或者温弗里德有在那次之后再去过木工坊。可无论如何,乔恩的失踪,让全船人都被笼罩在一股奇怪的氛围中。所有一切情感上的缅怀都是次要的,让海盗们最无法忽视的问题是,乔恩本来是调解船上船长兰妮卡和航海士温吉之间矛盾的中间人,现在维持关系的系绳不见了,这让航海士温吉一方倍感不安。
就算现在兰妮卡好像仍按照承诺将船开向班卡德海峡的黑市,但即便如此,也无法让温吉彻底放心。他非常了解兰妮卡的个性,变卦是家常便饭,因此他打算在兰妮卡变卦之前做些什么,而且速度要快。
于是,他便在海盗船离开黄金海的第一个深夜,命令水手从厨房将熟睡中的杜鹃悄悄地绑到了水手舱。
杜鹃被撤去麻袋后,第一眼就看到一大群男人将自己包围,而且她还被绑住了手,加上海盗们被蜡炬上的蜡烛照的忽明忽暗的脸,实在让杜鹃感到恐惧。
因为在黄金海中度过了十年,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更加具有女人味。幸亏兰妮卡有不少衣服给杜鹃换上,不然原本那身破旧的布衣,就难以遮盖她愈发成熟的身体。她也是这艘船上唯一一个不需要携带粉金色宝珠维持年龄的人,但这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海盗群体中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倒不如说简直糟糕透顶。
“你不要担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相反我们需要你帮忙做一件事情。”
正在杜鹃计划着如何踢碎每一个朝他扑过来的海盗时,坐在人群中间的航海士对她说道。
“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早上说吗?而且把我绑过来这就是想要我帮忙的态度吗?”
杜鹃很气愤,本来白天就忙得要死,网上还不能睡觉,跟一群丑陋的海盗聊天,她心里不由得感到厌恶。
“抱歉,因为我们实在没时间了,如果你再晚一天帮忙,我们可能都无法下船。”
温吉的话让杜鹃一惊,连忙问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兰妮卡那个女人的性格,我是船上跟随她最久的船员之一,她出尔反尔的性格,你根本无法预料。虽然现在我们的确在前往班卡德海峡,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到达前就反悔,不打算让我们下船离开了呢。”
杜鹃之前确实隐约感受到兰妮卡反悔的个性,也经由幽灵少女丝布妮了解到不少曾经发生在兰妮卡身上的事情,因此她有些相信了温吉的说法。
“那你打算让我做什么?或者说,我能做什么呢?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罢了。”
虽然成长了,但是年龄差距不会改变,而且穷凶极恶的海盗找小女孩帮忙,杜鹃不觉得有什么好意。
“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杀了兰妮卡和温弗里德?只要你杀了他们,我们注定能够获得自由。”
温吉的话让兰妮卡后脊一凉。
“不,我做不到。”
“如果你想下船的话你肯定能够做到,只要你杀了她,到了班卡德海峡我们都能重获自由。”
“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不能用更加和缓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如果这条路能走,我们也不可能被困在船上那么久,乔恩那个老头子也不会一直被拖到现在还没下船。”
温吉开始一个个介绍起他身边每一个海盗离开海盗船后想要去做的事情。独臂水手长尤里,他已经彻底厌倦大海,想要找个看不见大海的地方,过上平静的打猎生活;水手法蒙对酒十分感兴趣,在不当海盗后会自己建立一座酿酒厂;桅杆守望员马努斯和克里索拉福想要找一个不会歧视他们关系的地方,安静地相伴终老……温吉在诉说每一个人的经历时都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的语气都快把身边的海盗都说哭了。他们虽然是海盗,但是他们也想得到自由,不想背兰妮卡这个独裁者掌控生命。而温吉他自己,虽然在离开海盗船后仍然想做一名航海士,但他已经绝对不想再跟海盗扯上任何关系。
杜鹃听后,心中不免开始产生了动摇,因为她也有着不得不下船去完成的任务,她不能被人困在海盗船上。沉思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问道。
“可是,我怎么做才可能杀了他们?”
自从她看过温弗里德挥剑后,她就放弃了用暴力的方式离开海盗船。就算是用以前的身体,内功还能发挥作用,想杀死温弗里德都很难。
温吉听到杜鹃松了口,身体前倾压在桌子上,悄悄地给了杜鹃一些提示。
“你先前不是进了船长室吗?兰妮卡应该是对你信任有加,像我们是没有资格进入船长室的,如果擅自踏入房间,可能会被温弗里德的利刃划伤。”
“那又如何,我仍然无法杀掉他们,温弗里德一整天都在兰妮卡的身边,我又能怎么做?”
这时候,温吉伸手摸向身后摸索着什么,接着将一个装着神秘浓稠液体的小玻璃瓶放在了杜鹃面前的桌上。
“用这个。”
尽管在烛光下难以分辨瓶中液体的颜色,但曾经做过此刻的杜鹃能够察觉到放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你让我下药?”
“对,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依照温吉的设想,因为杜鹃正好有分发伙食的任务,而且也有给兰妮卡送餐的经历。只要今后再有一次给兰妮卡送餐的机会,她只需要将毒药倒进盘子里,哪怕兰妮卡没吃,只要在温弗里德试吃后把她毒死,兰妮卡一个人就没有任何威胁。
明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暗杀手法,但是兰妮卡此时却感觉有些下不了手。
“能够做这件事情的不只有我吧?厨子不是也能做到吗?你们之前怎么不去找他帮忙。”
“那个傻瓜厨师根本就没有离开海盗船的心,他只在乎自己做的菜肴是否达到他自己的要求,不愿意在饭菜中加入任何别的东西,所以我们没法让他下药帮忙。”
温吉那听上去合乎常理的理由,让杜鹃看着桌上的小药瓶陷入纠结中。
这是一个能够行得通的办法,而且这方面杜鹃过去也有经验。她用这个方式杀掉过无数的军官,甚至能够杀人于无形,现在再加上兰妮卡对她信任有加,下药成功的几率大幅增加。只要再向上次一样给兰妮卡和温弗里德准备好饭菜就行。虽然兰妮卡和温弗里德的感情让她有些动容,但如果这妨碍到自己返回家乡,就算没有这些海盗劝说,她自己也会动手。
相反现在杜鹃又陷入了另一个疑问中,她真的有必要相信眼前的这些海盗吗?如果兰妮卡会出尔反尔,这些海盗难道就不会吗?她现在能够安安全全地在满是人渣的船上自由活动,完全是出于兰妮卡的庇护。如果兰妮卡死了,接着这群海盗又说了谎,那结果将不堪设想。兰妮卡不但下不了船,还将成为这群海盗手中的玩物。
思考片刻后,兰妮卡看向半空中,那里有只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焦急等待的人鱼幽灵。
其实从杜鹃被绑走一直到现在,丝布妮一直待在杜鹃身边,她很担心杜鹃的安全,可是这艘船上除了杜鹃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到她,即使找兰妮卡求救也无济于事,因此丝布妮只能不断替杜鹃出谋划策。
“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过去的经历,但以我过去丰厚的经验,他们一定都在撒谎博取你的同情!如果兰妮卡和温弗里德会出尔反尔,那他们也会出尔反尔!温弗里德死了的话,他们绝对不可能放你下船的!”
丝布妮看不透这群海盗,但她早已看透了兰妮卡和温弗里德的内心,非常确信兰妮卡没有说谎,她说要去费施曼镇是真的,她说到班卡德放人也是真的。在海盗们看来全是疑点的话,在丝布妮眼中是确信的答案。如果从利益的角度去判断,丝布妮撒谎对她而言毫无好处,而且正如丝布妮所说的那样,比起这群海盗,她跟兰妮卡他们更熟一些。
所以在给出最后的答复之前,她打算糊弄一下这群打扰她晚上休息的海盗们。她抬头将视线停留在丝布妮的位置,故意引起海盗的注意。温吉看到她在看着什么东西看得很出身,感到很奇怪,其他海盗也都看向了杜鹃的方向。可是因为他们看不到丝布妮,所以都是一脸不解,心想杜鹃是不是疯了,就在这时,杜鹃开口说道。
“啊,是温弗里德。”
话音刚落,聚会现场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海盗都以丝布妮为中心朝四周散开。丝布妮看到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即使这群海盗害怕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温弗里德,但是她也莫名感到神气,骄傲地叉起了腰。
海盗环视了周围一会儿,发现杜鹃说的位置根本没有温弗里德,才知道自己被骗后,都异常愤怒。
“你居然敢耍我们!”
“我想了想还是不跟你们合作了。”
温吉有些无法接受的样子,脸上的皱纹挤压在一起仿佛要把青筋挤破。
“我们好声好气地跟你谈条件,你居然敢不领情,信不信老子一刀把你砍了。”
其中一些脾气暴躁的海盗有些沉不住气了,毕竟杜鹃的选择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哪怕用强硬手段,也要让杜鹃服从他们的计划。
“等等!”
温吉连忙阻止。他不敢对杜鹃做任何手脚,要是到了早上兰妮卡发现杜鹃消失了,不管用什么样的借口,温吉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开脱嫌疑,反而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丢了性命。
“我姑且问一句,为什么?”
温吉强压住愤怒问道。
“可能从我这里说出来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你们尽管放心,这次兰妮卡真的是打算解散海盗团,到了班卡德海峡以后一定会放了我们。”
“你有什么依据吗?明明你才来到船上没过一个月的时间,你凭什么敢那么肯定。”
这里虽然杜鹃想要抖一下机灵说自己明明在船上待了十年了,但这肯定会激怒海盗,所以就忍了下去。
“其实是幽灵告诉我的。”
“幽灵?”
此话一出,温吉和所有海盗都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杜鹃,脸上更是显露出嘲笑的神色。
“我就说你们不会相信吧。”
哪怕不被信任杜鹃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你少给我故弄玄虚,我劝你还是再三思考,不然——”
就在这时,温吉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刺剑从黑暗中射出,**了杜鹃面前的桌子里,同时劈开了放在桌面上的药瓶,吓得杜鹃一哆嗦,差点意识就被吓跑了,所有人都看向杜鹃的身后。
是温弗里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人群中,哪怕是紧贴在他身边的两名海盗都没有认出他,完全就像幽灵一般,比丝布妮更能带来恐惧。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海浪冲击船身产生的扭曲吱呀声。温弗里德拔出插在桌上的剑,为杜鹃解开了绑住手的绳子,然后抓住她的手腕,带她离开了充满海盗酸臭味的水手舱,在场的海盗没有一个人敢吭一声挽留。
杜鹃也不敢吭声,她不知道温弗里德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只是顺着一个又一个的楼梯登上了甲板,全身散发的压迫感仿佛要将她带上处刑台,以通敌重罪将其吊死。
不过温弗里德并无这样的打算,或者说他现在什么打算,全取决于刚才杜鹃的选择。其实他从温吉一众绑走杜鹃后就一直藏在暗处伺机,本来他是来杀掉背叛者的,如果杜鹃答应了温吉的提议,他就会立刻杀了杜鹃和温吉,最后幸亏两个人都活下来了,是个不错的结果。
即便结果不坏,但为了不让那群海盗再打什么歪主意,温弗里德只能将杜鹃带到了船长室,也是为了自己好同时保护兰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