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季,正值异虫活动频率减弱的时候,来自城市各地中级学院的毕业生们,在经由灵部相性匹配之后,会被教廷分配到各个法堂进行登记注册以及契约祭祀,而后灵使们经过两个月的短暂相处,便正式入学契约者高级军事学院。
契约者学院坐落在城市的东南角,依山而建,越过城墙便可眺望到不远处的大海,学院呈正八边形,楼宇按八卦分布,男生宿舍在南区离卦位置,女生宿舍则在北区坎卦方位,宿舍每个房间安排三人入住,所有教学楼皆以对称分布,而中央则是拥有十六块独立对战区域的演武场。
每位学员在入学的时候都会收到六样物品,包括一套礼服、一套常服、一套战斗服、一把钥匙卡、一副通讯耳机和一款任务手环。男生服色以素白为主,女生服色以玄黑为主;钥匙卡则是学院通行证,宿舍、教学场地、器材室等一切需要获得授权的地方都要用到钥匙卡;通讯耳机具有全息投影功能,除了通信和传讯等基本应用,还拥有查阅资料、地图导航、空间扫描等一些额外功能;任务手环则是可以接收由灵部面向学生发布的各种基础任务,包括从勘察、巡逻到护卫、清剿等依据学年不同而划分成各个等级难度的事件,学生可以从中获得额外报酬。
学院不收任何费用,并且还为学生提供最基本的食宿,但是要想获得更好的物质,就免不了花费资金,而灵部会将报酬转化成流通货币直接打入手环里的个人账户上,这样也能刺激学生不停地锻炼自己。
开春,在所有学员完成入学注册和迎新仪式之后,一年一度的学院祭典也同时拉开帷幕。除了应届毕业生以外,其余三个学年的学生会完全按照随机抽签的方式进行模拟对战。每年的祭典都会在学院的演武场进行,为期一个月,届时观战席同样会对全城市民开放,各个区域的全息荧幕也会全时实况转播比赛内容,也算是在艰难时期一种特殊的娱乐方式吧。
在今年入学的学员中,徐宓蓉只是其中普通的、却也是最为显眼的一名,就在他人出双入对的时候,只有她从来都是形单影只。众人都很好奇地打量这位手持灵器独来独往的美丽少女,并猜测她那隐世不出的伴侣是谁,而和她同一宿舍的室友也旁敲侧击地打听情况,徐宓蓉也就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付。
祭典正式开始,徐宓蓉第一时间收到推送,首轮的对手是同为一年级生的水行契约者。她换好黑色战斗服,并在左臂的纹章处系上紫红色的纱巾,当她来到准备室打开门的刹那,所有人都向这位显眼的少女投来诧异的目光,同时审视着她的实力。
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结束后,裁判推开战斗室的门,看着手中的对战表犹豫地顿了一下目光,便唯独喊道徐宓蓉的名字,此时身后又是一片嘈杂议论。
等对战双方进入模拟仓准备完毕之后,裁判启动仪器,于是三人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演武场上,几秒钟过后,模拟战场的影像也被投射到对战之中,这次的战斗背景选择的是一片荒芜的空旷平原。
倒计时开始,对面女生身边出现淡蓝色光轮,男生遂从中抽出一支通体泛着靛青色流光、形如长枪的灵器,他移步向前,摆好战斗的姿势。当计时器归零,比赛正式开始,徐宓蓉意图先发制人,拔出刀刃便冲向对手,男生也持枪迎击,双方交手数回合,徐宓蓉依靠着娴熟的技艺占得优势,却在每次都要击中对手的时候,总会出现一面水盾抵挡住她的攻击。
徐宓蓉加快进攻节奏,就在与男生互换位置的瞬间,她选择借力转身冲向后方的女生。女生则是面色从容,前推双掌,其掌心即射出两道水鞭将对手缚于原地。徐宓蓉虽迅速斩断约束,然而身后男生的枪芒却已抵近脊膂,她只能立即跃身后翻躲过突刺。男生嗅到机会,当即挑枪而上,徐宓蓉御刀挥斩,击退对手并顺势后撤,踮跳数步与之拉开距离。
男生依旧摆好姿势站在女生身前,徐宓蓉仔细打量着对方,思考破敌之策。即在此时,战场中开始下起细雨,落在徐宓蓉身上,皮肤则犹如针扎般刺痛,而刀身也“嘶嘶”地升起缕缕雾气。外界环境变得不利于她,受此影响,她甚至连施展灵术都有些许困难。
此时,对面女生轻挥右手,于是数颗水球射向徐宓蓉,同时随其而来的还有男生手中的枪刃。徐宓蓉收刀入鞘,单掌拍地,前方地面产生连续性爆炸,四散的石块阻止了攻击,也蒸起了浓厚的雾霭,男生的身影被烟尘所掩盖。骤然之间,枪尖刺破雾团,男生覆着冰铠冰盔奔袭而来。绯刃出鞘,徐宓蓉舐舔锋尖,蹴劲而上。两人来回纠葛,而当徐宓蓉不经意间踩到水渍的时候,坑洼中的水团便迅速收缩成两根“绳索”捆绑住她的脚踝。男生遂窥伺破绽,一旦得势便举枪突刺,徐宓蓉唯有抬刀格挡,惊险挣脱束缚。
徐宓蓉扯出身位,牢牢地盯紧对方,似乎鲜有对策。
徐观和苏冉毓正坐在观赛台上注视着战斗场面,徐观有些焦急地说道:“不管是在相性还是人数上,现在的局面似乎都不利于蓉姐,不知道蓉姐会怎么逆转这种态势呢?”
“五行虽有相克之理,却同样也能借势而为。”苏冉毓环起手臂。
“借势?”徐观有些懵懂。
苏冉毓用玉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解释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总应该懂吧。”
徐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下去就知道了。”苏冉毓则不再多做言语。
此时此刻,战场上的雨依旧下着,徐宓蓉周身薄雾缭绕,如同仙子临境,她微张红唇轻喘着,而对方却略显轻松。地面上的水渍越积越广,可容驻足落身之处愈显窘迫,徐宓蓉的发挥亦愈加受掣。
于此对峙之际,她垂刀正立,闭睑深吸,以舒缓胸口的梗塞感。待她再次睁目凝睇,秀发于舞动中,色泽从根至梢皆是由黑染红,血玉般地刀体也在手中燃起烈火。她双手持刀,将刀柄举过头顶,随后用力将其掷插入土。
兹瞬开始,地面逐渐变得灼热。在某个刹那,随着场中高亢地发出“嘭”的爆裂声,一团蒸汽乍然从地面升起,笼罩整个场域,对方视线虽受到阻碍,但也可凭借感知蒸汽的波动,从而判断徐宓蓉的行动方向。男生见势不妙,立即退回到女生身前,然而由于难以忍受周身蒸汽带来的高温,两人开始大口喘着粗气,结成的水盾也是一碰就碎,女生为了应对目前的状况,强行凝成数面冰镜,以抵御攻击的同时降低周围的温度。
然而在徐宓蓉的强势攻击下,冰镜最终碎裂,徐宓蓉踢腿踹飞男生,随后顺势闪步来到女生身边,她却并未直接斩杀比赛,反而是收起绯刀,右手比划出手枪的姿势。女生则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战栗地瞪着眼,下意识抬手聚起水盾抵挡攻击。但伴着徐宓蓉调皮地喊出一声“嘣”,她的指尖跃出一小团火焰,不偏不倚地击中女生的太阳穴。
随即全息荧幕的指示牌上弹出“A方造成致命伤害,获得胜利”的字语,而后全息影像便悉数消去。徐宓蓉从模拟仓中出来,裁判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记下成绩之后便交予她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