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观在遭受长时间的海上颠簸之后,现在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他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地跟随着队伍前进。一行人排队来到海关检查处,各种醒目的指示标牌悬在半空中,看得徐观眼花缭乱,广播里传来酥软腻耳的声音,却叽里呱啦说着令人心烦神躁的异乡话语。如此封闭难以接触的世界,再加上由于胃部抽搐产生的疼痛而引起脑袋的意识模糊,让此刻的徐观尤为抓狂。
于是他按下挂在耳边的通讯器开关,出现在眼前的全息荧幕将指示牌标注上熟悉的字样,耳边传入的合成女声将翻译出来的意思输送脑海里,亲切而清晰,徐观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缓。他走过检查闸门,取回行李,海关的小姐姐洋溢着固定的笑容递上一张身份识别卡,并叮嘱道:“这张卡能确保您在我区的合法滞留权,假如遗失,请携带您的身份材料前往附近的警备处申请补办。”
徐观则回应了一句简单的“谢谢”。
等到苏冉毓办理完手续,他们便一起向海港外走去,两人拖着物品并肩而行,由于海港封闭,宽敞的通道内仅有寥寥数人,徐观问道:“毓姐,你说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呢?她年纪好像和我差不多大。”
“那应该是皇帝的亲孙女——皇次孙玉宫怜雅子内亲王殿下。”然后苏冉毓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臭小子,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这掌上明珠可是许多人觊觎着咧,你一区区外人就别搁这做舔到天鹅肉的白日梦啦。”
“怎么会有这么一长串奇葩的称呼呢?”徐观捏着下巴,自顾自地小声嘀咕。
“你懂个啥,‘玉宫’代表着皇室宫家的宫号,‘怜雅子’则是她的名字,‘内亲王’则是对她的敬称。”苏冉毓揉了揉他的头发。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叫‘子内’这么富有个性的名字呢。”徐观领悟地点点头。
苏冉毓气得忍不住发笑,恨不得敲敲他的脑壳。
出了海港大门,门口一位戴着墨镜的男子高举一块写有“徐观苏冉毓”字样的全息标牌,两人上前与之接触,在核对身份之后,男子便将他们请上车,并说明道:“公爵大人派遣我来接二位,并将二位送到住地,房子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距离二位的学校也差不多都是二十分钟的步行距离,交通十分便利,附近也有公交车站能直达学校。”
苏冉毓便问他:“那我们在这边的花销怎么办呢?”
“两位入境时应该都有收到一张身份识别卡吧。”男子为他们解释,“第一页是身份页,往左划动下一页便是银行账户页,再往左划动则是悬浮车驾驶执照,如果需要添加其他证件,还可以继续左划触按添加键。”
苏冉毓按照男子的指示操作了一遍,然后切到银行账户页,点击解锁,经过面部全息扫描认证之后,账户上的余额信息显示在眼前,苏冉毓看着页面上颇为可观的数额,不禁感叹道:“啧啧,能够公费留学实在是太好了。”她的视线随后离开页面,身份识别卡便返回到初始状态。
“在你们留学的这段时间,财政部每年会给予一定的经费补助,所以在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男子递给俩人饮料,“况且,由于东瀛区实行的是半计划经济,基本饮食有所保障,不需要花销,所以平时用得上资金的地方不太多就是了。”
悬浮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两人拎着行李下车,男子临走前对他们说:“两位住在9楼C门,明天上午八点请准时到学校报到,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走了,祝两位留学生涯愉快,再见。”
悬浮车匆忙离开,徐观和苏冉毓穿过感应门走进公寓,大厅一侧是便利超市,另一侧是大食堂,自动清扫机在大厅与食堂来回穿梭。
二人乘坐电梯升到9楼,根据指引找到房号,刷下钥匙卡后,大门自动弹开。他们进屋打量内部装潢,里面家具齐全,物件崭新,商量好房间分配,二人遂开始各自拾掇。
徐观整理完之后,刚在沙发上躺下,便收到一封徐宓蓉发来问候的简讯,全息屏上弹出字语写道:“吾弟,尚安否?今何在焉?”
徐观坐起来,按下通讯器按钮,全息键盘出现在身前,他隔空敲着键盘上的字母,回复道:“愚弟安且逸也,家姊勿念。余今已抵宅,俱顺无碍,翌日则即校拜学。甫为疏家,族亲尚有寄言否?”他发完消息,顺便还传了一张自拍照过去,却是恰好不巧地把刚洗完澡依旧裹着浴巾擦着头发的苏冉毓拍纳了进去。
等到徐观发现情况的时候,照片已经发了过去,他刚要做解释,通讯却断了信号。随后一阵急促的“叮铃”声响起,徐观按下接听键,伴随着全息影像出现的瞬间,一道咆哮声破空而出,“苏冉毓,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苏冉毓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稍微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于是她一边靠近一边笑容艳丽地说:“哎哟哟,这不是蓉妹妹么,妹妹这个时候打过来可真不识时务呢,明知道这个时候人家和观弟正翻云覆雨,你还跑出来搅兴,姐姐我可真不高兴呢。”
“翻云覆雨?”徐观疑惑地看着天边的晚霞。
“你别说话!”苏冉毓骤然变了一副脸色,瞪着眼狠厉地叮嘱徐观。
徐观缩了缩脑袋,不敢言语。
“苏冉毓,我非杀了你不可!”全息影像中徐宓蓉的发色迅速变红。
苏冉毓“咯咯”地大笑着,夺下徐观的通讯器戴在耳朵上,然后挺起胸膛挑衅地说道:“有本事你来呀,看着姐姐我傲人的身材是不是有些羞愧难当了呢,哈哈,看得到馋不着,来呀,我在这等着你呢。”随后又是一阵无所顾忌地豪迈笑声。
徐观知道迟早得引火烧身,于是蜷着腰、悄息踮足地溜向房间。
这时苏冉毓发话了:“观弟,你觉得我和你姐比,谁更漂亮?谁更优秀呢?”
徐观立刻定住身,站得笔直,闭上眼、翘起鼻孔,手捏着拳一声不吭,然后大步走入房间,“嘭”地一声关上门,世界终于宁息了。大厅里两个女孩依旧不亦乐乎地斗着嘴,直到徐宓蓉气得浑身发抖,并一把关掉通讯之后,所有的喧嚣才算到达终末。
晚餐时间,徐、苏二人来到楼下食堂排队取餐,初次接触这种机制,他们照着做法刷下身份识别卡,然后窗口就送出餐盘,主食是米饭,加上一块鳕鱼、一叠蔬菜以及一袋营养液,徐观的分量只有苏冉毓的三分之二,他嫌食物不足全,用完餐便到超市看了看,里面却是除了主要生活用品和少量零食,剩下的便是琳琅满目的各式罐头,徐观逛着超市,嘴里不停地吐槽糟心的留学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