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杳秋詹,纵使经过了虫潮的冲击,大家的生活仍一如往日般条理有序。每天放学之后,徐观依旧接受着玉宫老师的严苛教学,偶尔玉宫老师也会在休息日拜访他家做登门指导。
虽然殿下与徐观相处时,展现出的是一副傲娇、不苟笑悦且略为话痨的样子,但是她面对苏冉毓却彰显的是一幅彬质若水、举谦茹礼的温柔大小姐模样,且总是微笑着鞠躬对苏冉毓喊道“阿姨好”,每次都把对方气得七窍生烟。苏冉毓也总是咬牙切齿地告诫她,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叫姐姐,然而面对苏冉毓噬人的样子,殿下依旧是双手交叠垂在身前脸上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
这天节假日,殿下造访,却是破天荒地没有携带书本,也没有逼迫徐观学习。大厅中,三人正玩着类似大富翁的游戏,管家老爷子坐在一旁喝着茶,徐观察觉到尽管殿下玩着游戏,但她眉间的忧郁之色仍然是挥之不去。
徐观便问道:“殿下,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
“哎呀,还不都是因为我那可怜的皇姐,”殿下停止游戏,坐正身体,“陛下原本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吵闹着要和男方分手,把家里弄得是鸡犬不宁,哭哭啼啼的样子弄得我心里也有些烦躁。”
“丽子殿下的未婚夫是神官家的上川筱次吧?”苏冉毓似乎知道一点内幕。
“是的。”殿下充满笑意地看着她。
“诶,毓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徐观惊讶地发问。
“他是我们学院的学生,现在整个学院都知道他是丽子殿下的未婚夫。”苏冉毓如实回答,注意力却一直在游戏上。
“平时那家伙的生活作风确实不怎么检点,但也没弄出什么乱子,两家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殿下的目光锁定着苏冉毓,“但现在那家伙竟然明目张胆地追求起班上的女同学,还说要将她娶进门。这下让皇姐简直丢尽了面子,而陛下却只是要求上川家主好好管教他的孙子,结果气得皇姐大闹着要取消婚约,但是这又岂是皇姐说解除就能解除的呢。”
“丽子殿下确实可怜呢,”徐观为她打抱不平,“为什么丽子殿下不能自己选择结婚对象呢,陛下将她嫁给上川筱次不是害了她吗?”
殿下垂下眼帘,默然不语,久晌方继续说道:“那家伙一直宣称自己要成为契约者、成为灵使,所以一直看身为普通人的皇姐不顺眼。”
“那再行契约不就好了吗?”徐观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然而在身旁两个女孩的横眉冷对之下,后背不断地冒着冷汗,他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颤颤巍巍地忏悔道:“对不起,我说错了,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皇室律令规定,只有迎娶皇女才有资格成为下任神官一职的继任者,而陛下也破例将皇嗣再次许配给现任神官家,自然上川家也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殿下喝了一口水,再次看向苏冉毓,“本来双方都很有默契,但不知道最近那女同学给上川筱次灌了什么迷魂汤,导致他不顾反对地疯狂追求那女同学,甚至甘愿放弃神官乃至上川的身份。”
“原来两人都挺可怜的。”徐观忿忿地说道,“那女同学也真是可恶,明知上川身负婚约,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去勾引他。”
殿下眯眼盯着苏冉毓,邪魅地冷笑着,苏冉毓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的目光,同时伸手一把抓住徐观的耳廓竭力地拧着。
“哎呀,疼疼…疼…啊…”徐观弓着背抚摸耳根,“你干嘛揪我耳朵!”
苏冉毓收回手,随即用掌心撑住下巴,好奇地打量着殿下,期待对方还能爆料出什么。
“特别是,我还听说那女同学早已有约定在身呐。”殿下避开苏冉毓的目光,对着徐观说,“徐君,你觉得这种人该怎么办呢?”
“我看书上说,以前狐狸精都是要被拉去游街……”
舌锋脱唇之际,苏冉毓再次伸手捏住徐观的侧腰使劲地掐着,徐观便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他怨恨地看着苏冉毓,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徐君真是双重标准呢,允许再娶不允许再嫁嘛。”殿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况且这种人岂可与狐狸相提并论,狐狸乃是忠贞与祥瑞的化身,而这种人应该被称作……”殿下颇有玄机地咽下后面的词语。
苏冉毓当即坐正身体,抱着双手反击道:“皇室规定,任何子嗣不得在任何情况下私自接触任何人。殿下三番五次违反规定,恐怕不只是给观弟补习功课这么简单吧,莫非是殿下你……”苏冉毓也识趣地咬下半截话语。
殿下低着头,眼眸左顾右盼,脸色泛起绯红的涟漪。
“殿下明知观弟已定下契约约定,却还抱有侥幸心理,这恐怕有些……”苏冉毓继续和殿下玩着文字游戏。
徐观听着两人不断打哑谜,好奇地问道:“你们再说什么?”
话音刚落,身旁两个女孩一人伸出一只手拎着他的耳朵,较劲地拉扯着,痛得徐观差点晕了过去。
“殿下每次来访,身边就只有那位老爷爷,看来老爷爷的实力不一般呐,但是老爷爷身边却没有伴侣存在,不会真的是基因改造者吧?”苏冉毓率先松手,并看向坐在沙发上享受热茶的管家。
管家老爷子听到她的话,手中的茶杯稍微顿了顿,旋即继续送到嘴边,“老夫只是奉陛下的命令保护怜雅子殿下,并非所谓基因改造者。”
苏冉毓摊开手,“早先就了解到东瀛区的基因工程技术非常先进,却没想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不得不叫人佩服。”
“这么漂亮、聪明又有实力的女孩,理应受到欢迎和追捧呢。”殿下也跟着松手,离开之前还不忘呛声道。
电视上的新闻播报员报道着一则消息:“近日已有数名儿童失踪,父母也都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息,警方正在全力侦破此案件,这些失踪儿童共通的特征在于他们均是血炼因子拥有者。罪犯的作案手法非常熟练,专门在那些监视仪无法拍摄到的人烟稀少之处进行作案,警方已经加派了巡逻车和无人机,并提醒广大市民,如非必要,请勿让孩童独自进入隐蔽场所,以免给罪犯带来可乘之机。”
这天,徐观放学回家,看见一名穿着非常正式的男士手捧着一束鲜花站在公寓楼下,目不转睛地望着上方,徐观与他擦肩而过,进入大厅。
此时苏冉毓发来一条讯息,问道:“观弟,归否?有何状况?”
“余甫还家,周遭如故,唯一男子耳,杵如木竿,伫于寓前。”
“善,姊已了然,今宵恐迟归,弟且用膳,毋需俟之。”
暮日西沉,天色渐为黯淡。徐观做完作业,见苏冉毓还没回家,便下楼到外面的超市购买食物和用品,当他买完东西乘坐电梯回到走廊,便看见苏冉毓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探步蹑走,他喊了句“毓姐”,而这突如其来的响音吓得苏冉毓寒毛骤炸。
在听出是徐观的声音之后,她抚着心口长舒闷气,“臭小子,原来是你啊,不声不响的,想吓死我呀。”她打开门,还不忘左顾右盼。
于此之后,徐观每天都能看见那名男士毫不理会旁人目光地在公寓楼下等待,也同样每天都受到苏冉毓晚归的消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这周的休息日。
在这个休息日,苏冉毓由于近来的烦心事导致神经紧张而起床稍迟,徐观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苏冉毓坐到桌前,拿起装有红色内容物的罐头看了看标识,嗅了嗅,再伸出舌尖舔了舔味道,确定不是什么辣椒酱之后,才安心地涂抹到饼干上。
“至于嘛,我又不像你一样,喜欢捉弄人,换做是你来准备,我倒是真得小心是否有诈。”徐观吐槽她的行为。
“我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你值不值得相信,也许在你人畜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变态想法。”
“我下了毒,别吃了!”徐观伸出手,拿着罐头就要收回来。
“别这样嘛,观弟,你最好了。”苏冉毓按住罐头,向他抛了个媚眼。
双方罢手,苏冉毓便提议道:“等下我们出去逛逛呗?老是待在家多不好。”
“你不是重度宅女吗,怎么破天荒地想要出门?”徐观偷了一块饼干送到嘴里嚼着。
“瞧你这话说的,姐姐我不是因为学习而脱不开身嘛,如今赘肉都长出来了。”苏冉毓显露出苦恼的样子,使劲地挤着腰上的肉,“要是再不动的话,全身都该要胖一圈了。”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殿下也说她今天有事不能来。”徐观一手撑着脸颊,一手塞着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