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苏冉毓揉着秀发晃晃悠悠地从房间出来,便看见殿下和徐观对坐在餐桌旁。殿下眼神犀利地注视着对方,而徐观正低头绻绕手指躲避着她的阅读。
苏冉毓凑了过来,“昨晚就看你俩之间气氛不对,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小姐,请坐。”殿下伸手,大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待苏冉毓坐下,殿下便一本正经地坦白出来,“其实你们两个并不是约定者,而徐君也早已成为了灵使。”
“嚯,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苏冉毓侧过身支着下巴,眼神不屑地瞥着殿下,语气颇有些嘲讽,“那又怎么样呢?这是我和观弟之间的事,殿下您好像管不着吧。”
殿下憋红了脸,不知何言,静默数秒之后,她随即长舒一口气,并摘下耳边的通讯器放在桌上,声线平直地说道:“苏小姐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任何资格去责问徐君,对不起打扰了,告辞。”说完,殿下立即起身,快步离去。
“殿下……”徐观发言,试图追挽告别之人。
“观弟,你可要想好了,你该待在什么位置。”苏冉毓却伸手拦住并箴告于他,“既然你没有办法给予承诺,就不应该为她制造幻像,自始至终本就是殿下自己一厢情愿地感受到背叛,你必须借此告诉她,你们只不过是交情较密的朋友,不可能会逾越到这层关系之上,如此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我明白了。”徐观垂耷下脑袋,坐回到椅子上。
苏冉毓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进洗手间梳洗去了,留下徐观一个人发愣。徐观盯着桌上的通讯器,心中五味杂陈,随后将通讯器装入收纳盒。
徐观和苏冉毓照常上学,而在本地网络上,一段战斗视频在各社区间疯传,有位市民无意间亲眼目睹了昨夜的冲突并用摄像仪记录下来,甚至包括最后一撮人被枪决的场景也由该市民完整地放入视频中,但由于拍摄位置较高、距离较远以及仪器分辨率不足,视频中的人物面貌清晰度不够,难以辨识。
该段视频一经投放便引起轩然大波,点击率、转发次数呈爆炸式增长,一时间网络社区上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帮派组织之间的斗争,有人认为是纯粹的富豪谋杀案,有人赞扬,有人贬低,有人质疑为何市区内会出现灵使,有人指责为何居然还有家族像古时那样豢养刺客,有人反驳说自己从未发现那里发生命案,甚至有人谴责该拍摄者不报警无作为只顾看戏的行径。
但是就在发布三小时后,该视频却毫无徵兆地被撤销,所有有关话题、链接、评论与反馈等也全都被删除,随后警备处发布一则公告,其中说明:“昨夜至今,我处并未收到任何关于劫持或谋杀的报案,且经过对该区域、该时段所有监控仪的调查,我处并未发现任何类似该视频中所展现的景象,因此我处怀疑该发布者涉嫌制造传播虚假信息,我处有权对其追究刑事责任。鉴于此突发状况,我处将全力缉查,争求还原真相,请大家谨言慎行,做良好市民。”
徐观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关注着事件的动向,生怕露出什么尾巴将线索引向自己,直到视频被删除,从而宣告事情沉入水底,他总算松了口气,但是当徐观看到教室前方一直空置的座位时,心中难免有些担心起来。
下午上课,老师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校长得到皇宫的通知,怜雅子殿下从今以后将不再返回学院。由于班长职位空缺,因此放学之后请大家留下来推举出新的班长人选。”
“还有,今天班里将会新来一名转校生。”然后老师面对着门外的人说道,“御间同学,你可以进来了。”
于是一个面容俊俏的男生走进门内,教室里便发出阵阵低论,他虽穿着男生校服,身后却绑着一束长发,再加上颇为耐看的容貌,让人初识难以分辨雌雄。男生伸出手指在全息荧幕上绘出“御间令见”四个字,随后转身向大家鞠躬并自我介绍道:“在下乃御间令见,即将和诸位成为同伴,以后请多指教。”
自从该转校生进入教室,同学们便私下交头接耳,议论着他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但所有人也都纷纷摇头示意从未有印象听闻或见过此人,大家也开始暗自揣测他该不会是御间家的私生子吧。
老师指着前方的座位说道:“既然怜雅子殿下的座位空出来了,那么就让御间同学填补上吧。”
御间令见在满是花痴眼神的泛滥洪流中走下讲台,但从讲台到座位这短短距离,他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徐观的脸庞,徐观看着他笑如暖旭的样子是一阵恶寒。
下课之后,御间令见周围的女生都被他吸引到身边,而他偏头和女生聊天的时候还不时地瞟一眼徐观,这让徐观觉得更加诡异。班上的几个男同学聚在一堆,一边嫌恶地盯着花丛中的那只蜜蜂,一边猜测他的真实身份。更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的成绩还挺好,连较为拔高的题目也会做,这让男生们心里更不爽了。
徐观也是莫名地极度讨厌这位长得比自己端正同时成绩还比自己优异的男生,谁让他占据了殿下的座位。
放学之后,老师进入教室,按下荧幕开关,说道:“到目前为止,报名参选的人员名单我已列出,请大家给自己心目中班长的人选投票。”
同学们打开通讯环,对准前方的大荧幕进行扫描,屏幕上便显示出竞选人员名单的投票系统。统计数据不断跳动着,柱状图一点点增长,几分钟后,选票的统计结果定格在大荧幕上,御间同学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下竞选,他几乎获得了半数的选票,不用说肯定是班上大部分的女生都投给了他。
御间同学站起身,挺直腰膂,理了理衣衫,走上讲台致就任辞:“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感谢诸君对在下的信任,于此初拜学府之际即委以在下如此要职,在下踌躇遑遑,不知何如,虽然,在下定竭力肄任,不负诸君之托。”致辞、鞠躬完毕,台下女生们鼓掌称道,而男生却鲜有应和,神情也多为不屑。
待诸事妥当,徐观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万人迷”同学却走到他身前,向他伸出手并打招呼道:“徐观同学,很高兴认识你,请多指教。”
徐观犹疑地伸出手,握住对方不似男生的柔软手掌,问道:“你认识我?我们以前见过吗?”徐观说话断断续续,但总算能够用语言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哦。”御间令见摇着手指,然后指向自己,“不过徐观同学将是在下进行监视的对象,自然要加以了解嘛,更何况怜雅子殿下于在下来校之前提及了你,并委托在下接任她的工作帮助你补习。”
“谁需要你的帮忙。”徐观满腔嫌弃的味道。
“那可不行哦,殿下可是一直遵守着约定呢,虽然不能帮你补习,也无法来上课,但是每次考试还是会如期参加的哦。如果让殿下看到你糟糕的成绩,她是否会非常伤心呢?”御间令见颦蹙自然,犹似感同身受。
徐观思索了一会儿,满脸不情愿地答应他:“好吧,我愿意接受,但是你怎么会认识殿下的?”
“那当然啰,毕竟殿下是在下的未婚妻嘛。”御间令见昂着头,一脸骄傲。
“哈?!”徐观惊呆了,一时竟然无话可说,“那…那你多大了?”
“十岁,和徐观同学同龄哟?”他的语气亲切得让人反感。
“十岁定亲,鬼才相信你哟。”徐观翻了翻白眼,拎起书包就离开了。
但这还没完,现在的情况是不管徐观走到哪儿,御间令见便如跟屁虫一样尾随到哪儿,徐观转过头瞪着他,他却只是笑眯眯地回应着,徐观无可奈何,唯有嘟囔一句“阴魂不散”而后快步疾行。徐观走到公交站,上车、下车,最后回到公寓楼下,看见御间令见仍然跟随着,他只得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道:“我到家了,不用再跟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