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冷风萧瑟,暖意既央。二人出了公寓,沿街同行,街边几乎无人,道路上偶有悬浮车疾驰而过。
麻生瑶羽挨着徐观的臂膀蹭取热度,抬头凝视繁星闪耀的夜空,细语问道:“徐观同学,你觉得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人呢?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情感呢?我常看书上写到某人兀然地就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从来难以理解这件事,明明构不成喜欢的理由却能够将人物描绘成喜欢别人的状态,你说怎么就会喜欢上的呢?”
徐观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我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一岁,前辈你不会真的指望我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吧?”
“大概是因为憧憬别人拥有自己所缺乏的吧。”麻生瑶羽给自己解出答案,随后看向徐观的侧颜,“徐观同学真有喜欢的人吗?”
“我…我…不知道……”徐观吞吞吐吐地回答,在对方热情的注视下,他挪开目光躲闪追问。
“哈哈,徐观同学一看就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麻生瑶羽伸手搭上他的肩,并用手指顶住他的脸颊不让他偏过来看自己,“你的反应还真是傻得可爱呢。”
两人登上公交,麻生瑶羽在平稳舒适的车厢内疲惫地靠着徐观熟睡,等到达官员住宅区,徐观便推搡着喊醒她,她惺忪地睁开眼,看见自己正抓着徐观的手臂,立即回过神来。他们前后下车,周围仅有微弱的路灯照亮前行的路,远处稀疏的光点镶缀在漆黑的幕布上,麻生瑶羽领着徐观来到一座老式宅院前,她刚走近,灯便骤然亮了起,门也自动打开,宅邸内则是灯火辉煌。
麻生瑶羽问道:“徐观同学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谢谢前辈的好意,我如果回去晚了,毓姐会担心的。”徐观委婉地推拒。
“那真是太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再邀请你来我家玩吧。”麻生瑶羽刚准备转身,便又反过来为他担忧,“徐观同学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要不要我让管家送你?”
“没事没事,我知道回去的路就行了,那么再见啦前辈,明天见。”徐观挥着手离开。
“嗯,明天见,路上小心。”麻生瑶羽看着徐观安全上车才放心地进入宅院内。
徐观虽然心里有底,但面对着寂静得可怕的周遭,身上还是会冷不丁地一阵阵发寒,他一路提心吊胆地回到公寓,而苏冉毓却早已睡下。
“这人心真大,不来接我也就算了,通讯也不联系一下,万一真被人给拐跑了怎么办?”徐观站在她的房门前抱怨几句,然后进入浴室盥洗。
徐观躺在床上,脑海中思虑着麻生瑶羽的问题,他又想起了殿下,试图去揣摩这种感觉。
第二天,徐观挂着两个黑眼圈,迈着如同灌铅的腿脚,驼下腰向前挪动,但是当看见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水月玲泉她那吸睛的背影时,他立即抖擞起精神,就在他走近打招呼之际,水月玲泉也瞧见了徐观,她便转过身冷着表情直视对方。
“水…水月会长…早…早上好。”徐观面对突变不知所措,只能僵着手颤声道安。
水月玲泉双手插腰,音色微沉,“徐观同学,我问你,为何最近与你联系你却总说没空?”
“这…这…确实没空。”徐观挠着耳鬓,眼神飘忽骚离,“况且这也没过多长时间嘛。”
“嗯?!”水月玲泉眯起眼前倾身体,神色摄人。
徐观吓得连连道歉。
她立直身躯,甩甩秀发,“算了,看你态度不错就原谅你了,那么你这周休息日有空吗?”
徐观刚想婉言拒绝,却见水月玲泉的眼神突然化意为凌厉,他审时度势迅速改变态度:“有的!周六我有空!”
“真是太好了,那就来我家和小动物们一起玩耍吧,如何?”水月玲泉愉悦地握起双手。
看着对方一副若不答应便将你生吞的模样,徐观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邀请,他心想反正麻生部长来家里做饭怎么着也得等到下午,早上出去玩一会儿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哟,徐观同学,周六别忘记来我家玩。”水月玲泉笑逐颜开,抬手轻挥跑入学校追上班级同学。
“啊,御间同学,请你快回来帮我出主意吧,我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徐观抱着头仰天长叹。
随着最后一声铃响,今天的课程自此也宣布结束,同学们陆续走进社团活动室。徐观打开部长室的门,麻生瑶羽正在阅读书籍,桌上摆着两杯茶,而她手边还垒起了一堆糖果。
徐观坐到对面,自然地探出贼手去拈取,“前辈,哪来的这些糖果?是要发给部员们吗?”
麻生瑶羽合上书,并用之压住对方躁动不安的臂腕,“这是作为今天补习的奖励,徐观同学每答对一道题就能获得一颗糖果,答错便扣掉一颗。”等徐观放弃窃夺,麻生瑶羽才安心拿起书本。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这种把戏吧?”徐观吐槽着掏出课本。
“错了哟,徐观同学,在任何阶段都是需要用奖励来激发动力的。”平时不太爱显表情的麻生瑶羽此时也变得绘声绘色,“如果你能将这些糖果全部都赢走,后面还将会有更加刺激的奖励呢。”
“那要是入不敷出怎么办?”徐观看着堆成小山的糖果舔舔嘴唇。
“每天补习结束时如果是赤字,那么就从下次的补习中扣除。”顿时麻生瑶羽脸色一变,嘴角带上可怖的狞笑,“顺便提一句,如果连续三天都出现亏损,那么徐观同学将会被铐住接受鞭刑。”
听着耳边的翻译,徐观一口热茶就喷了出来,“麻…麻生部长,这…这是谁告诉你的啊?!”
“是御间同学教授给我的。”麻生瑶羽看起来一脸无辜,“他说授课要严慈并举,这样才会有效果,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
“前辈,我能不参加补习吗?”徐观心悸地提出商量。
“不能!言出而必行,行肇而必果。”麻生瑶羽当即回绝,“不过你大可放心啦,我是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希望如此吧。”徐观在心里将御间令见这个恶魔问候了千万遍。
“还有,补习开始后请叫我麻生老师,记住了吗!”麻生瑶羽用手指轻叩着书桌。
“是,麻生老师!”徐观觍着脸献上谀辞。
刚开始,麻生老师的问题的确简单而朴实,徐观也领了不少糖果,但后来她的问题愈为怪异,陷阱频布,甚至于后面又偏又刁。补习结束,没容徐观尝到味道,手中的糖果全都吐了回去,他极馋地盯着收入抽屉的战利品,很是怀疑麻生老师到底想不想给他糖果,还是本就打算独吞所有。
就在徐观垂头丧气收拾书本的时候,麻生瑶羽背着手对徐观说道:“徐观同学,请张开嘴。”
“怎么了?”徐观抬起脑袋,并照着她的意思打开双颌。
麻生瑶羽将剥开的糖果塞进他嘴里,“这是对你完成今天补习的奖励。”
“谢谢前辈,前辈实在太好了。”徐观高兴地一顿恭维,并主动帮麻生瑶羽拎书包。
两人并肩离开学校前往公寓的方向,一路上有说有笑,而这时校舍的某扇窗边,一道倩影正关注着这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