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坎坷与波折,徐观和殿下终于正式解除军队的职务与身份,回归次岛重拾学业。两人走下运兵车,宏日慵懒地高悬于苍穹,徐观眯着眼仰起面庞,用阳光洗去眉宇间的沧桑与疲惫。街道窄巷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宁静而嚣闹,公交在城市动脉上徐驰,光影簌簌。思绪也在不经意间飘向了远方,泊过了大洋。
抵达公寓,徐观想着给苏冉毓一个惊喜,便偷偷地摸进大厅并大声呼喊:“我回来啦,毓姐!”
苏冉毓唯是冷漠地回头,从牙缝间挤出一个不咸不淡的感叹词予以回应。
“喂,毓姐,为啥我回来了你既不惊又不喜?”
“看你这样子,想必殿下还没有将实情告诉你吧。”
徐观呆呆地眨着眼,随后看向进屋的殿下,“怜雅子,毓姐说的什么实情?”
“6月1日,所有交换生将全部返回东海区。”苏冉毓即刻抢过话语权,满脸佞笑地注视着殿下。
厅内一片寂寥。
“怜雅子…”徐观终是开口。
“观观,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
“你觉得我应该留下还是离去?”
“我…我不知道。”殿下偏头不去顾他。
“观弟,你当然是得跟我一起回去,不然你还真想永远待在这边呀。”苏冉毓的音色起伏有韵,丝丝愉悦的律调夹杂于其中。
三人悠悠长伫,各自心思,接下来这许久的静默在房间内慢慢煲出了浓香。
徐观拉着殿下走到苏冉毓身边,“毓姐,你鬼点子多,能不能帮帮忙,想个办法让怜雅子能跟我一起回去。”
“什么!是你脑壳进水了还是我心胸有够敞亮?你知不知道皇室成员擅自离区是要遭受惩罚的。”苏冉毓坐正身体戳了戳徐观的脑门,“况且伴侣被人中途劫胡了不说,还要心甘情愿帮对手占有伴侣,你真当我蠢呐?哼,你倒是盼着享齐人之福,那我呢?还是说你想左拥右抱?”
“这…这个…”徐观挠腮无措,“我…我是想……”
“嘛,算了,看你俩也挺不容易的,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苏冉毓顿改之前的抵触态度,并挑逗地勾起徐观的下巴,“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徐观立即竖起三根指头字正腔圆地承诺:“我发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等你这句话,但要求我现在还没想出来,等想到了再告诉你,你可不能食言。”苏冉毓放下手,倚着沙发思考,“6月1日那趟你们肯定是赶不上了,皇帝老爷子必定会派人阻挠你回区,也别指望交涉函能有什么效用。而我差不多在8、9月份的时候能够开始实施计划,到那时我会提前通知你做好准备。”
“为什么要那么久啊?”徐观不满地噘起嘴。
苏冉毓一把揪住他的脸蛋,“臭小子,你以为计划张口就能来呀,我得先回去布置!算了,就先跟你说这么多,至于其它的,你就等我的消息听候安排。”
后来三人就这样安静地盯着电视,神识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晚餐过后,殿下趁苏冉毓不在的空隙拉着徐观进入房间,“观观,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接到通知,陛下要我重新回皇宫居住。”
“为何?”
殿下满面羞涩,支支吾吾地说道:“说…说是为了我们好。”
“什么意思?”徐观愈发糊涂。
殿下未多做解释,仍自顾表达想法,“所…所以今天最后一晚,我能和你一起住吗?”
“哈?!”徐观瞪眼愣在原地,苏冉毓也推门闯入。
殿下急忙摆手示意,“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在你房间打地铺。”
“可以倒是可以。”苏冉毓耸耸肩,随后目光转向徐观,“但是观弟,我警告你不准对殿下动手动脚,知道吗!”
徐观扑闪着无辜的眼睛,懵懂地望着二人。
晚宵漆邃,繁星闪耀,夜悄城谧,寐轻梦嚣。殿下翻身对着地铺上的徐观感叹道:“遥想往故之历练,感慨之余,犹有回味矣。”
徐观枕起双手望着天花板,眼白在星月辉芒的映衬下泛着幽光,“是啊,过去那些林林种种的悲恸与喜悦如今也都只化作了一缕叹息。时光如梭,留下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观观,你了解东瀛区的历史吗?”殿下突兀地转变了话题。
徐观偏过脑袋回应:“课堂上学过一点知识,怎么了?”
“那你知道以前曾有过一位女皇吗?”
“嗯,据说是位能力出众的女性,后来皇帝就把皇位禅让与了她。”
殿下仰躺着面朝上,低声诉说:“这其实是有条件的。”
“怜雅子,你说什么?”
“没事,睡觉吧。”殿下又转了个身背对着徐观。
睡梦甜蜜,恍惚之间,殿下感觉有人递给她一个抱枕,然后她就毫不犹豫地紧紧搂了上去。
次日早晨,殿下迷糊地睁开眼,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侧脸,她没有在意,仍疲惫地再次翻身闭眼。须臾之顷,殿下意识清醒过来,红晕也逐渐爬上脸颊,最后凝成如熟透的樱桃般娇艳的容色。她轻手轻脚地挪开身躯,钻出被窝抚顺衣物,踮着脚尖滑溜了出去。
太阳照透,房间内温暖明亮,徐观软懒地伸腰,结果不小心稍稍移个身就掉到了床下。他扶着脑袋爬起来,蹙眉思索,“我不是睡在地铺上吗,怎么跑床上来了?我记得昨晚起了个夜,不会那时就弄错了吧?咦,怜雅子呢?”
徐观随意收拾了番床铺,出了房门就睹见殿下正在看书饮茶,而殿下也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早餐,他打了声招呼,殿下却仅是扬眸即垂,轻声以应。徐观洗漱完毕坐下用餐,殿下则时不时羞却地抬起目光看向他,似有倾诉,他便开口询问缘故。
殿下吞吞吐吐地问道:“观观,你…昨夜…怎么会…在床上?”
本来不问还好,这一问倒把徐观吓得不轻,连人带椅子一齐滚到了地上,他爬起身,跪膝于地,双手扒扶着桌子,视线正好与桌面平齐。
“我…我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此番询问谨慎而颤抖。
殿下抬起书把脑袋埋在书里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然而她这暧昧不清的模样竟让徐观开始遐想皇帝老爷子拿刀剁下他脑袋的画面,随即他就骇极而晕、不省人事。
苏冉毓恰巧走出房间,看见倒地不起的徐观以及掩书饰赧的殿下,好奇地向他们咨榷情况,却没人为她做出解答。苏冉毓又瞧见桌上还未用完的食物,眼神顿时闪亮,她旁若无人般靠近餐桌,表情自然地咬了口剩下半片的面包然后随意放回餐盘中。殿下从书后露出一对眼睛目睹了全过程,气恼不已。
徐观如鲠在喉般吞咽着食物,之后重新开启通讯器向亲姐徐宓蓉报了平安,但却隐瞒了再次契约这一情况。而这一整天,徐观都没什么脸面对殿下,殿下也刻意地避开他的视线。晚上,管家老爷子来接殿下回宫,徐观总算松了口气,只希望殿下不要将昨夜的事情透露给皇帝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