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外,徐观正倚着门苦恼着,殿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观观,先前来的一趟就让我感觉到了某种微微泛漾的气息了,现如今看来,那可是比想象中要更难对付。”
“别说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啊。”得意的话语伴着厕所的冲水声传了出来,稍后木门重开,“没有什么病症是无可医治的,如果有,那就医好它。”
“说得倒挺轻巧,咋做哟,亲爱的。”徐观亲昵地吐槽道。
刚开门的殿下首次听到这么甜蜜的称呼,腮颊也润上了一层绯色,她顺手在徐观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水,“你知道你姐最在意的除了你还有什么吗?”
徐观掸着水珠遗憾摇头。
“是任务!”殿下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徐观尚未开窍的脑瓜。
“你的意思是……”徐观却又拧起眉心,“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诶。”
“办法?哼哼,我可是为此准备了好久。”殿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始实施,却不曾料到天助我也。”
望着对方奸佞的笑容,徐观一度误以为她就是剧中的纯正反派而胆寒不已。
殿下回到客厅,又换回了那副天真无邪的尊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属性相同的原因,徐娆曦对这位举止优雅、声音软糯的异乡大姐姐格外抱有好感,特别喜欢与之亲近。而反观徐宓蓉,她周身似乎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壁垒,面对抢走亲弟的女孩依然维持着冷淡的态势。
晚宴将至,徐公爵领着徐观和殿下来到国宴馆,一群机要官员再加上几位勋臣围坐在两三桌宴席上就构成了今晚整个宴会的阵仗。众人按照事先早已安排好的座位就席,殿下和徐观的的位置则被安排在领导人身边。
菜肴纷纷上桌,但令殿下奇怪的是,每上一道菜,众人只等着转盘将菜肴移至身前浅尝一口就放下筷箸静静端坐着,而直到所有菜品齐备,众人方才各自饮食且不时促额低谈。
领导人向殿下咨询味道如何,殿下则一个劲夸赞此等美味佳肴,并直言在东瀛区这种形式是十分奢侈的。借由徐观的翻译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领导人随后向殿下问道:“不知公主殿下这次远道而来准备待多长时间呢?”
殿下面露为难之色,她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尚未做回去的打算,可也总不能直白地说她准备跟着徐观一直住这边吧。
徐观会意了殿下投来的局促而求助的目光,他主动替殿下解释道:“殿下这次会长住一段时间,皇宫那边到时候会通知殿下回去的。”
殿下很满意这个回答,故向领导人表示了肯定。
“哦,原来是这样。”领导人明悟地点头,“那徐观你该又怎么办呢?”
听闻质问,徐观刚探出去的筷子顿在了半空中,他收回手支支吾吾地半天挤不出一句言辞。
领导人微微偏过身躯面对二人,他将手肘搭在桌上,辞貌俨然地郑重说道:“徐观,你应该清楚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你俩终究要从属于一方为其效力的。我是非常愿意祝福你们,但原则性问题是没法妥协的,我也衷心希望公主殿下能跟随徐观留在东海区,却是不知贵区崇仁皇帝是种什么态度,而公主你又是个什么想法。”
殿下回答不上来,她并未为这个问题提前准备好答案,甚至于说她这次匆匆出逃也并未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伴侣与家族,她最终盲目地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情感。
领导人似乎觉得还是不要施加太大压力为好,便收起气势抚慰道:“公主殿下其实不用着急,也不用烦恼,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考虑。但我还是要提前知会一声,若是殿下最终选择回去,那徐观是无法再继续陪伴你的,这一点请公主殿下务必要明悉。”
徐观和殿下面临着对方发难,眼神逐渐涣散,陷入沉思。
领导人换上笑容给二人分别夹了份菜肴,并亲切地说道:“好了,餐桌上就不聊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填饱肚子是首要的。”
然而经过这么一出,少男少女还未天真到没心没肺地抛却顾虑去享受美食,他俩都没什么胃口再吃下去,各自鼓捣着碗里的食物扪心自忖。
宴席到了尾声,殿下向领导人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她想以学生身份进入契约者军事学院学习,领导人当即爽快地表示一定会为贵宾办妥这份简单的诉求。宴席结束,众人散去,徐观的肚子却开始发出抗议,领导人便大笑着让国宴馆工作人员为他重新做了几样菜式。
回家路上,两人都不知道该与对方说什么,平日里的眷腻也不复存在。岁月终究会雕刻出无情的现实、扫清梦幻的碎屑,让人不得不做出残酷的抉择。
徐公爵坐在两个孩子身边,却没有什么能安慰他们的话,他思索一会便看向二人,双手各伸出一根食指并起而分,说道:“我听说公主殿下要住在府里,那晚上休息,你俩是想…还是…”
徐观和殿下都明白了他的话语及手势所代表的含义,对望一眼而后羞涩地各自撇开。徐观想起了皇帝老爷子的警告,连忙建议还是为殿下单独配备房间为好。此后车内的气氛由冷冽转为了暧昧,两人也暂时抛却了那些令人感到烦心的思绪。
回到徐府,两人铺开桌子大快朵颐。正陪同姐姐隐藏在角落里偷看的徐娆曦看着满桌的鲜彘腻隽直淌涎津,她可劲地想去凑热闹,但姐姐捂着她的嘴缚住身体不让她动弹。
殿下伸出筷子贴心地给徐观喂食,“唉,观观,真的是好烦啊,在那边要做选择题,来到这边还要做选择题。”
徐观也不客气地笑纳了,他嚼着食物遗憾地说道:“没办法,说到底还是我太抢手了。这人哪,太优秀了也难免犯愁,感情也好、事业也罢,容易遭人哄抢。”
“我呸!”殿下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徐观,你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么?”
“怜雅子,这可不雅观诶!”徐观顿时板起脸,“好好的食物,可别糟蹋了。”
“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吃了我用筷子夹的菜。”殿下偏过脑袋望向它处,却不巧地瞥见了窥瞟的二人,她眼珠溜溜转动而后对徐观说:“说真的,我可是看在蓉姐姐挺照顾我们的份上才愿意多呆一段时间的,要不然谁稀罕受这等怄人之气。”
徐观也当即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话外音,在殿下不断地眼神示意下,他也瞄见了藏着的人影,随后特意提高自己的音量表示道:“是啊,蓉姐不知道有多关心我俩呢,只可惜她现在睡熟了,不然就请她和曦儿一起过来享用多好。”
听闻此话,徐娆曦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与徐宓蓉两相较量之下,制造出的动静终于被餐桌上的二人发现,徐观惊讶地跑过去查探情况,并邀请姐妹俩共进美食。半推半就地,四个孩子最后围坐到餐桌旁,如同正在召开享用夜宵的家庭聚会。
灯火阑珊,秋宵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