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液体顺着剑刃滴落在地。
那是血，魔王的血。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掌心一片殷红。
是我自己的血。
一向沉默寡言的我，此刻忽然也想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可以说什么呢？应该说什么呢？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声带正颤动着，但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是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擅长这种事情的。
“人类。”最后还是魔王先开了口。
魔王十分狼狈地坐在地上，一个手臂粗的伤口贯穿了他的胸膛，不久后，这位威名四方的魔族之王就会死去。
之后世界将会恢复和平。
大概吧。
“你赢了。”魔王半眯着眼，似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嗯。”我点了点头。
“但你也活不久了。”魔王笑了。
“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我也笑了。
“值么？”魔王正看着我的胸口，那里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沉默了，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魔王把手伸进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小块紫色的碎片，递给了我。
我看着手中那指头大小的碎片，这是魔核，每个魔族体内都有这么个玩意，挺值钱的。
魔核是魔族力量的来源，同时也是他们生命的核心，刚才我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来摧毁它的，没想到最后还剩这么一小块。
“吃了它，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
活下去？
我应该活下去吗？
我时常思考这个问题，但从未问出口，因为这个问题很蠢，要是问出去就更蠢了。
现在我的伤势已经严重到无力回天了，我能感受到魔王的力量在我的体内侵蚀，恐怕连伤口能不能愈合都很难说。
如果安心养伤的话，运气好一点顶多能再活个几年吧。
另一个选择就是，吃下这块魔核碎片，将自己也转化为魔族，这样伤势就可以痊愈了。
取出魔核之后，他终于坚持不住了，身形开始逐渐崩溃，很像我小时候常玩的蒲公英。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应该是伤心还是喜悦。
“再见了，伊恩。”
没有回应，因为他已经死了。
而我却还没想好到底是该哭还是笑。
我举起断剑，脏兮兮的剑面隐约映出了我的面庞。
果然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
圣历五八二年四月一日，勇者艾维斯·布雷恩与其同伴成功击杀魔王迪斯塔姆亚，后魔族群龙无首，溃败而逃至魔域深处。
——节选自《神圣帝国通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