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彬慷慨陈词后大口喘粗气,不再说话,米帆则背着手踱步三四圈,最后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喂了林彬几口,问:“这是谁告诉你们的?”
还不是服软了。
林彬不由得态度高傲起来:“我们汉碑有全扬城最强的调查人员,比‘朗基努斯’只高不低。这些都是我们自己查出来的。”
米帆坐到沙发上,抱臂无言,翘起二郎腿直视地板,沉默了好几分钟,林彬暗自判断时机已到,微声说:“当然了,他们也不用到那么多的钱。我们并没有把姜千望到底有多少钱告诉委托人。负责清查财产的人是我,只有我知道,姜千望有六千万的存款。”
“...然后呢?”
“放了我,我们俩联手把这笔钱拿过来,我负责洗白,对半分。想想看,你就算拿着半亿你也花不了,汉碑的势力摆在这,你家人会死得很难看。你现在和两个女人同居吧?还有你在第三区的父母。你要多为他们想想。别把自己撑死了!”
“我又不为了钱。”
“得了吧,一两万小钱,但你想想,几千万。你这辈子,加上你爹妈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好,退一万步,你不为了钱,你大气,可以,但你现在得罪了我们,你以为日子还能好过得了吗?我还是这句话,放了我,我让你那个什么馆加入汉碑,谁都不敢对你动手,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谁都不会拦着你,没人能在扬城里挑战汉碑!你别告诉我你也不为女人。”
“我看起来也不好色啊。”
“钱你不要,女人也不要,你图什么?”
“我图你闭嘴。”
米帆忽地飞起一脚,正中林彬脑门,他翻了过去,米帆又骑上来给了两圈,林彬就又一次享受精致睡眠去了。
更复杂了。
米帆翻开手机,郑秋没有回信,天也还没亮。
睡一觉,醒了再想吧——刚这么想,客房门推开,薇拉背着手走出来:“呜哇,打得好惨,这什么液体,他不会尿在地板上了吧...你帮我弄干净。”
米帆把他扔到洗手间去,拄着拖把,机械拖地一边问:“你听到多少?”
“全听到了,假表妹应该没听到多少。”薇拉蹲坐在沙发上,托腮看他说。
“谢谢。”
“不谢。情况你也大致清楚了,你会继续帮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现在知道来龙去脉,你还要帮吗?”
米帆停了下,俯视她问:“汉碑里有这样动不动就给女高生‘留教训’的人,所以汉碑是个垃圾企业。你说对吗?”
薇拉点点头:“懂了。还是和刚才说的那样,我照顾她,事情交给你来做。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可能不大行。”米帆说:“我要带她一起去见对方的委托人。”
“不大好。”薇拉眨巴着眼睛:“你精神状态很差,她身体很差,现在不是最好时机。”
“快刀斩乱麻。在事情变得更混乱前赶紧解决掉才行。”米帆打了个哈欠:“我精神不差的。”
“这还叫不差?”
“...你再把裙摆往上撩几厘米,我甚至可以帮你把房子再装修一遍。就有这样的精力。”
薇拉不动声色地按下膝盖,把蹲的姿势改为跪坐,咳了几声:“明明是你偷看还说得象是我故意给你看。讨厌...最好是不要勉强,你有称手的东西吗?闭锁物?”
“没有。”米帆指着那盒子:“盗版液金外骨骼,液金漏了很多,现在估计只剩一半,电量...”
薇拉离得近,帮他报了:“百分之二十七。这样不行呀。”
“到早上应该有百分之五十。”米帆躺在沙发上:“那就够了。”
“千望怎么办?她现在还发着低烧。”
“...明早如果烧不退我再想办法。”
“你很执着于让她到现场。这是不是你之前躲起来看我和她交流的原因?”
米帆没回答,薇拉于是说:“我帮你叫几个朋友吧。十二区我挺熟的,说不定也有你的熟人。”
薇拉在头上比划什么,好像是一顶厨师帽,米帆斜着看看不懂,摇头说:“我睡醒再说。”
八月十六日,上午七点二十七分。
姜千望惊醒,全身都被汗水打湿的她大口大口喘气。
做了许多个梦,每个梦的真实感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此时此刻,好像有一只手透过身体直接抚摸她的心脏,开玩笑般时而掐捏,让她喉咙满是血腥味。
好一会,这种恐惧慢慢远去,她发现已经想不起大部分梦的内容,倒是有一个稍微愉快些的梦,她记得清清楚楚。
在梦中,占卜师絮絮叨叨地交代。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把姿态放高一些,对对对,你是不是有两个红色的头绳,去的时候记得戴上,还有就是,裙子,穿裙子去。”
咦...
姜千望发现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在首饰店的时候,那个身材蛮好的占卜师就是这样交代她的,她虽然没放在心上,但天性使然,她还问说:“穿长裤会怎么样?”
“我是不建议你这段时间穿得太严实。穿得太严实,运气会很差。”
这是什么鬼意见啊!
姜千望侧着脸,看到床头柜上放着那两条小红头绳。
那是她的生日礼物,由姐姐策划,哥哥和弟弟合作编成的,最开始歪七八扭,最后是妈妈帮手调整,才有现在能用的状态。
没想按占卜师的做,但我却戴来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
起床,身体轻松了不少,头也不晕了,就是饿了些,还有衣服湿哒哒的。
她推开房门,发现起居室的灯开了一夜,薇拉在长沙发上缩成一团,米帆则侧着脸躺在地上。
...他们两人昨晚是在这里睡的?
奇怪。
薇拉睡得很甜,很是安心,但米帆总让姜千望觉得奇怪,好一会她才发现,这人一动不动,但眼睛是睁着的。
她不由得有些心慌,绕过长沙发,靠近米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费心了。”
米帆说着坐了起来,姜千望发现他满眼血丝,眼眶很重,看起来整晚没睡。
米帆指了指洗手间:“那还有一个人,我哪睡得着。你怎么样?身体还好?”
两人的谈话声把薇拉吵醒了,还留着哈喇子的她看见姜千望立马精神了,从沙发上下来还踩了米帆一脚,拉起姜千望叨念说“湿衣服”、“重感”之类的话,把她拉进主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