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赎罪。』
“半年多之前,我在这个国家,失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一个人。”
之前的恍惚此刻突然消失殆尽,罗恩仿佛又恢复了正常。在火光的映衬下,他那白色的头发看上去十分的怪异。但更怪异的是,他的脸上此刻并没有任何的表情,更像是一台执行命令的冰冷机器。
“而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在冷眼旁观,那个凶手依然逍遥法外,甚至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迪尔哈特忽然感觉自己握剑的手在颤抖。自从他窥见了自己的灵魂,获得了『灰骑士』的名号并接任了帝国三将军的职位之后,无论面对任何的对手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恐惧。但是今天,他面前这条被身后燃烧的大楼照亮的街道上,却站着一个令他从心底感到了恐惧的男人。
他是谁?为什么看上去有些眼熟?他和巴罗斯特皇子有什么关系?思绪飞速运转着,但是恐惧感也在随之蔓延。他发现那种恐惧源于灵魂,自己那无坚不摧的利刃竟然会在那对异常的双翼面前颤抖。
“所以我就去杀了他,让他用自己那卑微的生命去偿还那个无辜的女孩。但是为什么他没有死?一定是因为我当时犯了什么错,所以,我现在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
罗恩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迪尔哈特,他背上的白翼似乎缩小了一些,而黑爪却好像更加粗壮了一些。那黑色的锐利爪节上闪耀着暗红色的电光,而每一道电光闪过,都会让迪尔哈特的心脏猛跳一拍。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罗恩听到了自己脑中又一次传来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但这一次他却感觉自己无比的清醒。他的心中没有产生任何的情绪,就好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一般。但是他仍然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而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除眼前的障碍。
“我是帝国一级通缉犯罗米狄恩·海因里希,我现在要彻底的杀死巴罗斯特·海德尔欧德,为芙柯狄·拉卡的死报仇。”
黑爪上红色电光疯狂地闪耀了起来,甚至从天空中引来了狂暴的雷电。当迪尔哈特终于从耀眼的强光中恢复了视觉的时候,却看到了罗恩背后那慑人的巨爪上,正握着一根由电光汇聚而成的,如鲜血般刺目的暗红色双头骑枪。
“你还不配,挡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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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尼娅并没能拦住立刻跑走的珊朵拉,现在的小人偶就像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因精神崩坏而引发巨大的破坏。虽然她在很多方面的经历都如同一张白纸,但却并不代表她就是人畜无害的。
百年的孤独让她的灵魂扭曲畸变,在这世界上投下了恐怖的倒影。那名为『噩梦』的两柄黑色猎枪没有任何的花哨之处,只有着纯粹的破坏力。现在制御她的钥匙已经消失,就算是露尼娅和戈洛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就能阻止她。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中落下,似乎击中了某个正在燃烧的楼宇。但露尼娅却从那恐怖的天谴中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她的眼睛基本看不到什么东西,但其他方面的感知却更加敏锐。
“露,到底出了什么事?”
戈洛用法术支撑着几乎无法走路,表情也十分痛苦的娜赫特飞了出来。为了让娜赫特也跟着一起来,戈洛的移动速度明显下降了不少。现在她们不光没法很快地找到罗恩或是珊朵拉,就连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都十分麻烦。
“中心街道有人在战斗,还没开始……但是不会太久了。”
“戈洛老师,请带我去那里……唔!”
“汝还没完全掌握那力量,也许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娜赫特脸上的黑色纹路就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她的皮肤上缓缓地流动着,而它们的终点则是少女的左眼。每有一条黑色长蛇进入少女鲜红的左眼时,都会引来莫大的痛苦。但就算是这样,娜赫特仍然坚定地请求戈洛,想要立刻赶到罗恩的身边去。
“汝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在联邦见到他的那时候……时之蚀的力量让我能够窥见过去,所以他的伪装从一开始对我就没什么用呢。”
罗恩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他辛辛苦苦隐藏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已经被识破,娜赫特一直都掩饰得十分自然,甚至表现得有些过于冷漠。但也因此,罗恩并没有察觉娜赫特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两个人就这样微妙地共处了一个月之久,谁也没有点明。
“果然咱没有看错,汝等的命运果然是相连的。”
“小戈洛,我感觉到了迪尔哈特的气息,他正在跟什么人战斗。”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露尼娅再感知些什么了,因为那巨大的红色闪电已经照亮了整个夜空。而看到了这一幕之后,露尼娅和戈洛的脸色都十分凝重,只有娜赫特一个人露出了半带痛苦的笑容。
“请让我,到他的身边去……我可以阻止他的。”
“汝,真的有这个觉悟了吗?”
戈洛看着跪坐在浮空法阵上的少女,不知为何换上了严肃的口气。而忍耐着痛苦的娜赫特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坚定。而看到了少女的样子时,戈洛也随之换上了另一幅安心的表情。
“那就拼命忍耐吧,可别因为这点痛苦就放弃了。”
戈洛向娜赫特挥了挥手,下一瞬间,所有的黑色纹路便提到了最高的速度,无比凌厉地刺向了少女的眼睛。可以让人陷入疯狂的痛苦,在这一瞬间便彻底扯碎了少女所坚强的伪装。
一切只是为了那个依然无法放下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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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目标即将逃离扫描范围。】
罗恩的目标只有逃走的巴罗斯特一个人,但是他现在却被迪尔哈特纠缠在了原地。帝国将军的实力并不容小觑,就算面前的这位『灰骑士』的年纪和自己比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也绝不是罗恩能够随随便便就能击溃的。
但是自己却的确压制住了面前的帝国将军,对方的呼吸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就连步法也出现了些许的失误。在硬生生地为逃走的皇子接下了一轮撞击炮齐射之后,这位『灰骑士』恐怕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你还要阻止我吗?你还要庇护那个杀人凶手吗?”
“……我不会允许你在帝国的土地上随便地杀死一位皇子的,为了帝国的荣耀。”
“去他的帝国荣耀!你要陪葬的话就去吧!”
『二律背反』的黑色巨爪比之前更加庞大,而爪中握着的暗红色雷电长枪也散发出了更为浓烈的危险气息。每一次黑色巨爪的挥舞都会给周围制造出一大堆的焦炭,无论是民房还是围拢上来的城镇卫兵,无一例外都会被那恐怖的雷电撕碎。
而唯一不会被斩断的只有迪尔哈特一个人,但是他每一次用剑和那雷电长枪相交的时候,身上都会剧烈的颤抖。很明显他应对起罗恩的攻击来也十分吃力,可是他却始终没有退缩,依然是在不断地朝着罗恩发起进攻。
罗恩无意与他纠缠,他只想尽快抓到巴罗斯特,并尽速将其击杀。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清醒状态根本就不对劲,『二律背反』只有一边产生了强化,另一边则似乎弱化了不少,这明显是灵魂上出了什么问题才对。但罗恩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么多的问题,他必须在自己还处于清醒状态时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滚开!”
撞击炮的充能马上就要完成,这本该装载在战舰上的大型武器虽然为了便携而被削弱了不少,但是却依然能对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类造成无法估量的恐怖伤害。就算是帝国的三将军之一,恐怕也没办法连续接下两轮齐射。
巴罗斯特的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罗恩必须马上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但面前的迪尔哈特很明显不愿让他顺利通过,一道灰色的剑光呈半月形劈斩了过来,甚至撕开了地面上铺设的石砖。罗恩下意识地操纵白翼去抵挡,却发现自己右侧的白翼已经淡泊得几乎透明了。
『……我们,必须……』
脑中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罗恩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出现了些许的模糊。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但面对迪尔哈特纠缠不清的攻击,他也是在没办法快速脱身。思绪电光流转,罗恩的身体也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放弃了抵挡,打算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护盾强行接下这一记攻击。而与此同时,他也牢牢地锁定了迪尔哈特的身体。身后的黑爪缓缓地积蓄着力量,红色的雷电长枪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罗恩的选择是和迪尔哈特同时攻击,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击溃这位帝国骑士,然后去追赶已经逃出很远的巴罗斯特。
半月形的剑光转瞬之间便到达了他的面前,而这个时候,黑色巨爪也蓄力到了极限。罗恩感觉自己的眼前的景象又一次开始了扭曲,他不再犹豫,终于朝着迪尔哈特投出了自己的红色长枪。
“接下这个吧,『贯穿真实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