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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的石室中,狭小且昏暗,到处都充斥着刺鼻的霉味,仿佛已经有几十年没使用过了,阴森得令人很不愉快。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爬了起来。
那回早栗甩了甩昏沉的头,四周席卷而来的寒意使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仍带着些许睡意的双眼茫然地看向四周。
“这里是......哪里?”
或许是因为周围环境转变的太过突兀,少女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待早栗的双眼渐渐适应黑暗,能勉强看清周围时,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地方的恐慌感才涌上心头。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离开这里。
“我昨天应该是待在自己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裹着温暖的被子,正在睡觉才对啊。”
早栗无措地自言自语。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什么声音?!”
听到突然从脑海中传出的声音,早栗惊恐地四处张望,可是除了无边的黑暗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定要往前走啊......
一定要往前走啊......
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只是机械一般地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无力的话语就这样消散在了空气中,没有使声音产生哪怕半分的停顿。
“行动起来,如果不快点行动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
这时,声音突然变大,语气中也开始带有了起伏。
“行动......就算你这么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求求你,放我出去,求求你了......”
可是声音在说完那一句话之后便销声匿迹,不论早栗如何哀求,它都没有再出现过,好像少女刚刚听见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
抱紧双膝,早栗蜷曲在石室的一个小角落里,不断抽泣的少女宛如一头受伤的小鹿,惹人怜爱,可惜在这个鬼地方,不会有人来同情她,周围的黑暗好似一张恐怖的巨口,将一切进入之人撕碎,吞噬。
但正如那个声音所说,停留在原地无法改变任何事,想通了这一点,早栗擦干眼角的泪水,强行按下心中对黑暗与未知的恐惧,站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房间中摸索。
墙壁上附着的青苔又湿又滑,还有些沾手,这对于一个爱干净的少女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可此时的早栗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很快,在一片和她差不多高的墙面上,早栗摸到了一个松动的椭圆形凸起,好像可以按下去的样子。
一想到这可能是开启出口的开关,少女根本没想那么多,毫不犹豫地便按了下去。
“咔咔咔咔!轰轰轰轰!”
凸起陷进了墙体中,齿轮转动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石块摩擦的闷响,早栗发现自己左边赫然已经升起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微弱的光忙正从中照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一块亮斑。
“有光!”
对一个长时间被黑暗包围的人来说,能够看到一束光亮,心中该有多么激动,对于光明的向往,是每个人类最基本的需求,而作为人类的早栗自然也不会例外。
跌跌撞撞地跑向那个她认作的出口,但当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后,早栗脸上的激动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希望破碎后的绝望与惊恐。
门后是一条冗长的走廊,诡异的是,明明没有任何照明设备,走廊中却散发着妖冶的红光,地面上星星点点,那是一滩滩尚未干涸的鲜血,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着光。
“唔!”
与刚才房间里截然不同的腥臭味充塞在整条走廊之中,仅仅吸进一口,早栗就立刻捂住嘴巴,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许久,早栗终于稍稍觉得外面的味道没有那么恶心了,这才试探着迈出了第一步,她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扇虚掩着的门。
“要是通过那里的话,说不定能......”
此时此刻,少女的心中仍然报有美好的幻想。
“嗡嗡嗡嗡嗡”
突然,从前方传来的昆虫振翅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早栗的眼睛睁大了。
昏暗的红光中,一只手臂长的怪异生物正拍打着背后的薄翅向她冲来,血红的外皮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凸起,有的甚至还在血管一般的不断蠕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血红色的肉瘤,足有半尺长的锋利口器上附着的暗红色固体更是证明了其曾经的“功绩”。
“怪,怪物......”
一时间,早栗竟如同遭遇雷击一样呆立在了原地,纵使大脑疯狂地向身体发出逃跑的指令,可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无比,因恐惧而导致的瞳孔放大使她的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那根细长的口器毫不留情地朝自己脖颈刺来。
近了,近了,她已经可以闻到上面混合着腐烂与腥臭的气息,令人作呕,或许是上帝眷顾,又或许是过度惊吓而导致的力竭,早栗腿一软,失去支撑全身力量的她顿时跪倒在了地上,血蚊的攻击落到空处。
可怜的少女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她只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被粗糙石板磨破的膝盖在这时仿佛也失去了痛觉,泪珠从眼角滚落,静候死亡的降临。
“原来,人在死前会回忆起自己一生这件事,是真的呀......对不起,妈妈,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让您为我担心,真是对不起......”
早栗的口中喃喃道,随后从头顶卷来的腥风吓得她将眼睛闭得更紧,娇小的身躯不住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大概有五分钟吧,预想中疼痛并没有到来,而嗡嗡也消失不见了,早栗试探性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向上望去。
血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远了,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遮掩住视线,使得这只怪物对与它垂直距离仅有半米不到的早栗视而不见。
“发生......什么了?”
少女花费十秒钟搞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似乎是,得救了?
虽然很疑惑,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这次有幸逃过一劫,那下一次呢?
想到这,早栗缓缓挪动僵硬的身子,想要爬回刚刚的房间休整一下,可当她转过身,看清房间内的景象后,再一次愣住了。
“咦!”
就像是上天开的一个恶劣玩笑一样,借着昏暗的光线,少女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漆黑房间里,四头通体血红的怪物正堵在门口,口中发出摩擦锈铁片一般的难听嘶吼。
四头怪物有着人类的外形,不过只有上半身,使得它们只能趴在地上用手臂前行,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筋络并没有让它们感到任何不适。
手腕前端的五指被一根锋利的弯钩所取代,它们没有五官,只是在那勉强能称之为面部的地方有一张占据整片地盘的巨口。
同样的,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四头怪物无法探出门口哪怕一毫米,只能不甘地划拉地面,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连这里也......”
它们的每一声嘶吼,都像是对早栗懦弱行为的嘲讽。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最后的退路也已经被断掉,绝望中,早栗除了前进以外,别无选择。
再次转身,向那扇被自己寄予希望的门爬去,血蚊仍然在巡逻,丝毫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让早栗始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只要蹲下的话就不会被发现了。
终于来到门前,早栗伸出手,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怪物。
在完全进入到房间里后,她才敢站起来,因为蹲了太久,再加上惊吓,这个过程显得很是艰难,即使在站起来以后,她的腿也在微微颤抖。
房间里确实没有怪物,但同样的,也没有出口。
“......呵......果然是这样吗......我就知道......”
少女说着空洞无谓的话安慰着自己,她早该想到的,来到了这种地方,又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嗯?那个是?”
早栗眼尖地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光。
“是一把钥匙!”
既然是房间中唯一的物件,早栗觉得这一定不会是无用之物,她有必要将它拿到手。
这么决定了,早栗将门重新虚掩上。
在去拿钥匙之前,还有一处地方使她觉得十分不安,那是一只眼睛,一只刻在钥匙上方墙壁上的眼睛。
不论从何种角度去看它,都会有一种被死死盯住的感觉,红光从它澄黄色的瞳孔发出,即便知道那是一只假眼,早栗还是感到了一阵汗毛倒竖。
直觉告诉她,要是被眼睛的视线扫到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所幸眼睛的视线范围似乎只有一个平面,早栗只需蹲下就能够躲过了。
于是乎,少女只好用同样的方法,躲过眼睛的视线扫射,将钥匙抓在了手中。
刚拿起钥匙,一阵轰鸣声从门外传来,早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就要站起来,但几乎是同时,她就反应了过来,强行把自己的身体按在地上,只差一点点就要超过眼睛的视线平面了。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女生的身份,即使平常她留的都是短发,但好歹也是齐肩的,偶尔会有几根不听话的发丝飘起来很正常。
而正是这几根飘起来的发丝,在她蹲下去的时候,轻轻掠过了上方的眼睛。
“咔嚓!唰!!!”
甚至没等她再有什么动作,一根足有成年男性手臂粗的实木锥形棍从早栗面前的墙上闪电般刺出,力道之大,直接将飘起的发丝斩成了两截。
少女的身躯骤然绷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像尸体一样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脑中一片空白,双眼木讷地盯着离她额头仅一厘米的圆柱体,只有剧烈颤动的瞳仁证明她暂时还没有失去意识。
过了十几秒,早栗才像被抽干了气力一般猛地跌坐在地上,浑身已经抖成了筛糠。
“啊......啊啊......”
无法合上的下颚自然也无法阻挡唾液的流出与无意义的拟声词。
沾染在木棍上的乌黑血块,腐烂得几乎看不出其本色的未知肉丝以及浓郁到产生恶臭的血腥味,无一不在刺激着早栗脆弱的神经。
“不要!为什么......好可怕,好可怕!”
早栗忽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耳朵,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恐惧隔绝在外似的。
泪水止不住地淌下,在白皙的脸颊上形成一条小溪,口中不知在向谁嘶喊着无谓的话语。
“为什么是我,不要......我不要这样!为什么......好可怕,有谁......有谁来......好可怕......呜呜呜......”
......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