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王朝,上京城。
炎宫,自百年以来便是无数王朝中枢之地。
主殿,九九八十一阶之上。
文武百官跪于殿内,文左武右。
自前至后,一品金衣,二品蓝衣,三品紫衣,四品红衣。
整个大殿之内,皆是四品之上的官员。
“众爱卿,朕将诸位紧急召集,正是有一急事相商。”
在百官之上,九级台阶,一张龙椅上,坐着一位三十余岁的男人。
身着黄袍,强以傲气掩饰住心底慌乱,身边有两个美人纤纤玉指,正在他的身上游荡。
“半刻之前,自江南苏杭通来电话,夏芷凌将朕所下圣旨,撕为两半。”
“这是对朕的大不敬,此人已全不受控,依诸位爱卿所言,朕当如何?”
百官右侧第三排,一蓝衣武将起身道:“夏芷凌野心暴露,但夏芷凌位于我大炎西南的旧部,已被控制,夏芷凌本人军权,已全然收回,陛下大可不必在意此人。”
百官左侧第二排,一蓝衣文官起身道:“文宣处已将夏芷凌所为通告天下,奸臣夏芷凌必将受到全天下人民质控,陛下龙威浩荡,忠奸分明!”
“陛下龙威浩荡,忠奸分明!”
文武百官一同高呼,只是明是数百人,声音却是甚是微弱,嘲讽意味十足。
在中后侧的一些官员,尤其是武将,都是有气无力,有的人干脆只是对对口型。
一位曾经的夏芷凌手下武将,攥紧了双拳,面目狰狞,若不是身边两位同僚强行将其按下,以妻子儿女,家族长辈劝说,恐怕早已起身,为昔日长官鸣不平了。
大炎皇帝位于龙椅之上,丝毫不在意底下人的态度,看了眼身边的老太监,老太监赶紧站了出来,手捧着一张白纸,高声宣读:
“命南方军总帅吴定安,将奸臣夏芷凌旧部一律就地解散,分散归入各个编制之内。”
“命江南总督林天涯,即刻捉拿夏芷凌归京处决。”
百官哗然,有幸灾乐祸者,亦有愤恨不平却难以表露者。
左侧最近龙椅之人,一袭金衣,白发白眉白须,年过八十,身材矮小。
缓缓站起身来,百官再无窃窃私语之声,凝神望去。
“陛下,臣以为不妥。”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大炎皇帝也是神色微变。
这位年过八十的老者,名为张礼,内阁首辅,辅佐三代皇帝,三朝元老,改革变法,清君侧,权倾朝野,尽管已然年迈,但仍是一位连当今圣上都动不得的实权元老。
“张老,大可说明您的高见。”大炎皇帝自龙椅之上起身,微笑着看向这位老人。
百官不敢言语,当今圣上对于张礼,本就有所芥蒂,若不是顾虑朝中仍有“张党”威慑,这位身为三朝元老的老骨头,估计早就被入土了。
老人弯着身子,微微抬起头来,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高见不敢,只是圣上若是想要我大炎盛世长安,如此行事,卸磨杀驴,怎能服众人之心。”
这一句话,让百官心中更是震撼,却又是更加不敢言语。
方才百官还在吹捧龙威浩荡,忠奸分明。
张礼这一句话,可是瞬间打了圣上的脸面。
对于夏芷凌,这些至少都是四品的权贵们,心中自然是有个数。
但其人如何,会否叛变,和其中很多人没有关系,相比较明镜高悬,只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如今的大炎君王,杀伐果断,疑心极重,手握京城三万禁军,当堂赐死之事也是见惯不怪。
“张老所言甚是,朕虽已贵为一国之君,但作为晚辈,行事仍有不当之处,只是不知何处,还请张首辅,一一指出。”
身着龙袍的那位笑容温和,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杀意,仿佛真如晚辈向前辈赐教一般。
金衣老者再次抬头看去,白发恰好掩盖住他的前额与双眼,老者眼底的杀意以及恨意,无人能见。
“老臣辅君三代,已是半截入土之人,文人亦要讲究气节风骨,身居高位,难免沽名钓誉,功过后人评,却不希这尾声,落得个污点。”
张礼这一番话,大有一番豪迈之势,却是面向跪地的百官所说。
如遗言般。
老人转身看向龙椅之前那黄袍之人,额前白发无风自起,眼中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百官之中,有人敬佩,有人恐慌,有人狂热,却无一人敢轻视这不过五尺之高的白发老人。
那身黄袍张开双臂,讽刺地看着那九级台阶之下的文官之首。
“你想杀朕,你以何杀朕,笔墨纸砚?”
黄袍四围,空间震荡,狂暴的灵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你以何杀朕,以何杀朕?”
此时的大炎君主,眼泛红光,狂笑不止。
台下老者全然不惧,身形未动,只是如同放弃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好受的,还是跪着的百官,武将尚好,大多是修武之人,最次体质也是远超常人。
只是这文官们可就不太好受了,一个个不堪地倒在了地上,唯有最前方那几身金衣,勉强支撑不倒。
“圣上已得大道,天佑我大炎,不,圣上便是我大炎的天!”
在恐怖的压迫之下,仍有一紫衣文官,在晕倒之前,趁机拍了个马屁。
大殿之外,一个穿着睡衣的青年踏空而入。
充斥着整个大殿的狂暴灵力,随着他的进入,瞬间止熄。
众人只感到压力瞬间消失,才缓过两口气,便是突然又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
晕倒前不忘拍马屁的那紫衣文官,忽然一瞬之间,身首异处。
血液喷涌而出,溅到了他前方的那几身金衣紫衣之上。
“朕当是何人,乳臭未干的小儿,何不快选择一个死法?”
龙椅之前的那位黄袍收回自身所散发出的灵力,戏谑地看向大殿中央悠然站立着的陈道。
言语态度随是戏谑,但陈道却是知道,这位大君主,在偷偷摸摸地凝气蓄力。
“小夏走了,你们这炎国西南可就......”
“你在教朕做事?”
炎历176年,大炎王朝第七代君主,炎厉宗赵盛,宣布退位。
生死不知,再无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