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那是在一片树林里。
昏暗阴沉地天空仿佛随时能滴出水来,我站在这片树林中的一条小道上。林间的小道没有传说中泥土的芬芳,只有腐烂树木的恶臭,还混杂着一股烧焦似的味道。
我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这样的环境却触动着我的心弦,不安和焦躁,甚至是恐惧都没来由地出现并叩击着我的胸膛。
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向前走。我必须走到这林间小道的尽头,才能逃离这该死的地方。呼啸而过的南风夺取了我身体的热量,我的手脚已经快失去直觉了。
我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空气中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我眺望着眼前的路,那看似无尽的小道也终于在不远处树木的夹缝中透露出丝丝微光。
我越走越近,那微光也渐渐从我眼前展开,变成了真正的道路,而道路的尽头则是篝火和人群。大概是篝火晚会。
这些人们穿着古老而粗糙的衣服围绕着篝火跳着奇怪的舞蹈,合唱着奇怪的歌谣。气氛热烈,似乎在庆祝什么似的,让我刚才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下来。
我尝试地向他们搭话,但他们每个人都好似看不见我一般,继续跳着他们奇怪的舞蹈。搭话无果的我注意到了他们面前的奇怪篝火。烧焦的味道仿佛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当我望向篝火时,我的心猛地一颤,身体也开始发抖,但这次填满我内心的除了不安和焦躁,还有莫名的愤怒。
我挤进人群,推开挡住我的人堆,寻求着愤怒的由来。每走近一步,我都会感觉到心中的情感增多一分。当我真正走到篝火前时,愤怒的感情却如烟消散般,突然淡化,然后消失。
搞错了。我一开始就搞错了。我对自己这样说着。
这哪里是什么篝火啊……
篝火晚会的篝火,是用木头围成井字,在中间放上柴火或者燃料进行燃烧。会放出淡淡的白烟向天空飘去。
而这里的“篝火”,却是在一支两米多高的木制十字架下铺满燃料,并用铁之类的金属围起来,放出的烟是浓浓的黑烟。
为什么这“篝火”会放出黑烟而不是白烟呢?答案很简单。
因为那十字架上并不是空的。
十字架上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东西——长着漆黑的翅膀,黑色的长角,还有早已失神的暗黄色双眸。明明被烈火灼烧着,身体却没有丝毫损坏,然而,空洞的双眸却告诉我,这东西死了。
消失的愤怒重新凝聚,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情感。
眼泪随着我的脸颊滴落……
那东西明黄色的双眸也流出了献血……
那东西是我。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了起来。我十分清楚,虽然那东西和我完全不像,但我能确定那就是我。
扑通、扑通
周围的人仿佛着了魔似的,依然跳着奇怪的舞蹈。
他们哼唱的歌谣声音越来越大,叩击着我的耳膜。
扑通、扑通
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人群身后的树林早已消失不见。
我清楚地知道那舞蹈和歌谣是什么意思。
扑通、扑通
火焰从篝火处漫了出来,灼烧着一切。我身后的人群也消失了,只剩下歌谣依旧。
“讨伐恶魔,恶魔必死。”
那歌谣如是说道。
扑通。
世界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