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住了我。
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难道只是看到她们交易体健药都要来打我一顿吗？
“你……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
短暂的沉默。
“噗。”顾诗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捂着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扭曲，看起来真让人不舒服。
虽然我没有“生气”这个概念，但恶心，不爽，这种负面感情倒是和平常人没两样。
“我在笑刚才居然把你当了回事。哈哈。就你这种货色管你看没看见直接叫人来揍你一顿你不就闭嘴了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想起来了。之前你还在被揍时说【你等着】对吧？来呗，我就在这，你敢动就来啊。”
顾诗张牙舞爪地嘲讽着。我真的很奇怪一个女生怎么会养成这种性格。明明一身名牌，行为却如此嚣张跋扈。简直和农村里的泼妇一个样子。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种女人。
“怎么了？不敢动了？看来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咯。”
顾诗以手掩面，一脸得意道。
“…真是会说呢。”
“谢谢夸奖。本小姐可不是一般人。”
“哦？是吗。”
“你…你干嘛，突然用这么怪的语气说话。哦对，要赶快把志强他们叫来。”
我一步一步走近她，她慌乱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你有病吧！别这么古怪地突然靠过来，你是不是想报复？好啊，有种来啊？！”
她一边迅速地用手指敲击着虚拟键盘，一边用话语威胁我。可那话语在我眼里已经称不上是威胁了。颤抖的语调让我感到兴奋。
“你怕了。”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我能感觉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这种兴奋感已经很久没体会到了。
“你说什么呢？谁会怕啊？你看，电话已经打出去了哦，你敢再靠近一步试试？”
我走近一步她便退后半步。我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各种负面感情。惧怕和愤恨，还有更多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感情。
啊，真是美味。
终于，她在被我逼到墙角后举出手机，用颤抖的声音警告着我。
“咔嚓。”
我看见她的瞳孔骤然缩小。
手机屏幕整片以中心破裂。然后又出现了各种细微的破裂声。手机变成了花屏。
毫无疑问，刚刚显示着“正在拨出”的那拨电话没有拨打出去。
“…嗤。”
我看见她的表情逐渐从得意变成了绝望，心中突然涌现出了巨大的快意。这种快意化为了我的嗤笑。
“我错了进哥，我不该找你麻烦的对不起进哥！”
脸色发白的顾诗此时完全没有了嚣张的气焰。没有护卫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可能是被我刚才的行为吓倒了，她完全没有用自己那无力的拳头反击的意思，只是不断地用它们叩击地面求饶。
我的兴奋感更甚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啊？为什么不接着玩玩呢？用脚踩我的脸很爽是不是？”
我揪住了她的头发，强行将她的眼睛对着我。她的瞳孔里此时只有恐惧。我看见了我在她眼中的倒像。那是一个嘴角带着扭曲的弧度笑容的男子，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偶尔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我的眼睛里有这么重的血丝吗……
倒影和怪物没什么两样。
“花桃…是花桃！花桃姐，救救我！”
头发被我揪住的顾诗突然再次躁动了起来。两只手不断地扭动着试图从我的手里逃走。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准备以我的巴掌回报她早上对我做出的行为时。
“住…住手！”
真正的大小姐。花桃，来了。
她没有用那种端庄而冰冷的大小姐语气。我能感觉到她也散发着惧怕的味道。
“柳进…是柳进吗？”
她强装镇定走了过来。我注意到她的语气有好几次试图变成“冰雕大小姐”模式，但最后都被颤音给打破了。
“柳进…”
她把手伸了过来。
“大小姐快救救我！救救我！这个人是疯子！是恶魔！”
顾诗看见花桃过来，不管不顾毫无风度地嘶吼着，虽然我觉得这样只会动摇花桃的决心罢了。
但当我听见“恶魔”这个词的时候。
犹如炽热的铁水遇见了南极的寒冰，我的兴奋感也消失不见了。我放松了手上的力度，顾诗瞬间挣脱了出去，也不管花桃，直接就逃走了。
兴奋感消失后，另一种情感又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无意义的大叫了起来。恐惧充斥了我的内心。
……………………………………
我睁开了眼睛。一片白花花。眼前是还没有打开的日光灯，周围只有一扇窗户和挡人视线用的白色隔板。
这里应该是医务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醒了？”
熟悉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听见这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我回忆起了之前的事。
哦对，因为那时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昏迷了。我在这里的原因。大概就是面前的这位大小姐吧。
花桃今天没有穿着运动衫，而是穿着看起来有些轻飘飘的白色蕾丝连衣裙。白皙的藕臂恰到好处的露出说实话是挺赏心悦目的。
“谢谢。”
“？”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猜你大概没有像顾诗那样【护卫】吧？这里也没有别人，也就是说大概是你一个人把我弄来这的吧？”
“这种小事而已。这点距离我还是搬的动的。”
“是吗。那就好。”
“……”
“……”
又来了。这种无理由的沉默。好像只要我和这个人说话就会陷入某种说不下去的氛围。而我们中又没有人愿意去找话题聊，这就导致我们每次说话都莫名其妙地终止。
“顾诗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最后，我还是抛出了困扰着我的问题。
“她以前在初中部时和我同班。后来在学级审核时由于犯错在高中被排在了B等班。”
初中部，大概是指星江初中吧。那学级审核是什么东西？我可没听说过。
“学级审核是初中升高中时对学生的评级。选择直升的学生都会经历这件事。只有少数初中部的人才能通过审核来到A班，其他的直升升大多都只能留在B等班。”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如此。A等班级不像BCD三等分B1B2这种班号。A等班级只有A班，而且只有区区40人。以前都说直升生在A班，可直升生也不可能只有40人吧？
“果然…A班都是贵族。”
“嗯？你说什么？”
“没事。自言自语罢了。”
“……”花桃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顾诗…她其实一直很羡慕我。”
“那是当然。长得漂亮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觉得全国就没人不羡慕你。”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摇摇头道。
“羡慕…有的人羡慕会变成嫉妒…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也有人越羡慕越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但她却是那种很纯粹的羡慕。她也没有想过努力变得和我一样，她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有些病态地迷恋我。”
“什么意思？”
“你知道花卫团吗？”
“完全不。”
“花卫团是我的粉丝团。不是我自夸，在这个学校里我算是比较知名的那一类了。姑且算半个学园明星。学院明星都有里的粉丝团。有些粉丝团人尽皆知，而有些则没有名气。有些是由明星本人掌控，而有些是粉丝自发的。我的粉丝团就叫花卫。”
“……”躺在病床上的我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诚心诚意的。于是我只能接着耐心听她说下去。
“花卫。并不是我组织的。是顾诗组织的。她找了一群我的狂热粉丝们组成了这样的粉丝团。名义上是帮我解决各种问题，实际上只能让我的烦恼越来越多。”
她低下头去。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了她的碎发上。我再一次为她的静态美屏住了呼吸。
此时的她不像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了。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这种落差反而给人一种心痒痒的感觉。
“她是想帮我……但是越帮我，就有越多的人受到恐吓和威胁。越来越多的人害怕我。很多我认识的人最后都不再接近我了。看起来我的人气非常高吧？可我真正能接近的人却太少了。而且…我又是这种不会说话的性格……我为我之前对你的行为道歉……”
“……”
能感觉到，她的无奈。
褪去大小姐的外衣，她只是个普通人。可能比我姐姐还普通的女孩。
可能是因为花卫的原因，所有人想接近她都要付出一定代价的。然后，她本身又是这样一个难以表达自己的人，就导致她无法和人正常交流。我想，她也不是故意要维持冷冰冰的大小姐模样，而是不这样就无法说话吧。
不愿抬头的花桃几缕碎发遮住了表情。我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紧咬着嘴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特别是在关键时候。
“呼…”花桃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肩膀。她的情绪接着变回了平稳状态。
“现在…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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