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剑圣

作者:蜘蛛舞雀 更新时间:2020/8/13 12:47:36 字数:4168

这一刻,女子傻了。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这一刻,两个家奴也傻了。他们原本还在掐架,回过神就发现“无敌”的辽山尊者居然在砍人。

这一刻,辽山尊者傻了。他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居然能压得自己的斧头举不起来。

这一刻,清尘也跟着傻了。他看了看林问秋翻出去的三层窗台,又看了看被林问秋遗落在雅间内的三尺长剑,默默地叹了口气。

“婢这就去给小姐送剑。”

风铃放下呈菜的托盘,拿起宝剑就要下楼。

“算了吧,师妹都如此帅气地登场了,我们何必要让她难堪呢?”

风铃皱眉道:“可小姐没了剑,未必打得过那人。”

清尘哼笑一声说:“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其一、你要相信剑圣的实力。其二、你要相信‘天下第一才子’的能力。”

“要婢相信一个‘失忆’的少主吗?”风铃讽刺道。

“你就瞧好吧。”

说着,清尘转向窗外,突然高声喊道:“本以为这只是地痞流氓的小打小闹,没想到居然还真能发展到当街行凶的地步,看来我应该早点干预才对。”

“你又是谁?”辽山尊者怒道。

清尘将茶杯举至嘴边,装腔作势地说:“我只是个过路的士子,路见不平,仗义执言。至于踩着你斧头的那位小姐,我相信在京城的人都应该认识她。你若不识,只能说你没那眼力见。”

“哼,肯定是哪个府上的无知小姐,在这里玩女侠游戏。喝啊!”

辽山尊者大喝一声,一股霸道的纯阳真气,沿着手少阳三焦经,直冲被林问秋踩住的右腕阳池穴。

林问秋虽为剑圣,但气海修炼受限于年龄。当他觉察到足底的热度时,立刻明白对方的内力在己之上,便迅速从斧上跳开,拽着女子闪到一旁。

果不其然,冲开封穴的尊者右手一挥。女子坐靠的石墙立刻被劈出一道五米长的裂口,如热刀切黄油一般随意。

石墙本属于一家客栈,里面还坐着客人。已经被先前的动静惊到的人们,忽然看到客栈的墙少了半拉,全都吓得逃了出来。

“九鼎神功?”林问秋在一旁问道。

“呵,你这女娃还有些见识。”尊者扛起双斧,浑身散发出的灼热真气,使其看上去更大了一圈,威压感更甚,“女娃,这是我跟那娘们的事,你要是识相,就滚一边去。”

“神功不错,就是用神功的人不行。”清尘在高处嘲讽道,“你要伤那女子,尚可用报父母之仇解释。可边上这客栈的主人与你何仇何怨,你居然把人家的店给拆了,就不怕他回头报官,给你安个扰乱京城治安的罪名?”

尊者冷笑一声,瞥着一旁的家奴说:“笑话,京兆尹府是小王爷的人,我是小王爷的座上宾,能治我什么罪?”

“原来如此。堂堂辽山大派的三尊者,心甘情愿给京城王公当狗,倒也说得通了。”

清尘话音一落,一柄巨斧便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旋转的斧刃削断了清尘发髻上的三根头发,最后将酒楼的天花板砸出一个窟窿。

事实上,辽山尊者的这一记飞斧,瞄准的是清尘的天灵盖,若不是风铃及时飞起一脚,使飞行角度向上偏离了几分,清尘的故事就该完结了。

“——嚯嚯,这可有趣了。”

清尘瞟着头顶开出的“天窗”,“淡定”地笑了笑。别看他一副稳坐如钟的样子,实际上他的下半身已完全瘫软,连意识都被削去了五秒。

风铃在一旁不高兴地看着清尘,仿佛在说“你不该拿少主的身体冒险”。不过在场之人中,反应最大的要数林问秋,她完全褪去了自己的千金姿态,露出了修罗般的凶相。

“你敢伤清尘哥哥,你竟敢伤清尘哥哥……!”

“冷静点师妹,我话还没说完。”

清尘制止了林问秋,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压住林问秋多少时间。

辽山尊者觉察到林问秋的异样,可他并没将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而是将自己手上的那柄单斧,指向了更让他恼火的清尘。

“上面的给我听着,我平生最恨你们这些耍嘴皮子的书生文人。没有一丝半点的实力,却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次是你运气好,你若再敢猖狂,我定取你狗命!”

清尘换上恭敬的面容,笑里藏刀地说:“尊者莫急,小生有两个问题困扰多时,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天下闻名的辽山尊者在此,不知尊者大人可否海量,为小生解疑呢?”

“说!”辽山尊者耀武扬威地扛起斧头。

“第一个问题,尊者的仇人江平郑氏,可有曾搬迁过吗?”

“……什么?”

“我问尊者的仇人有没有搬过家,不过想想也没有吧。听尊者的描述,郑氏家大业大,想要搬迁谈何容易。”

忽的,清尘语锋一转,极其辛辣地讽刺道。

“既然尊者的仇人从没挪过窝,那尊者自然知道该去何处报仇。可尊者您看上去已过三十,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尊者既已习得神功,前十年不直接闯入人家府中大杀特杀,今日却趁南方受灾当街欺压一个怀抱婴儿的弱女子。尊者您可真是英雄盖世,小生佩服啊!”

“你……你!”

辽山尊者的样貌渐渐狂乱,体内真气激荡,几乎破体而出。浑身上下血管暴起,皮肤呈现赤红的颜色。

这是典型的走火入魔征兆,可辽山尊者已不管不顾,嘶吼咆哮道:“白皮书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口出狂言!我把话撂这儿,今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又要让斧头飞一会儿了?”

“受死!!!”

辽山尊者身体大幅回旋,真气在体内暴走,身躯如同覆盖火焰一般。手中的那柄斧头,竟被他自身的真气烤得通红软化。

足以蒸发理智的怒火,使辽山尊者心中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将所有的力量都灌输进手臂,用自己手中这二十斤的顽铁,将那小白脸砸得体无完肤形神俱灭。

可就是这个想法,让辽山尊者完蛋了。

“话说完了,动手。”

清尘冷静地下达指令,同样憋了一肚子火的林问秋,如离弦之箭窜至辽山尊者身侧。忘了拿剑的少女,手里握着一样替代品,那就是清尘之前给她插上的金铁簪子。

作为剑圣,林问秋并不以内功见长。毫不夸张地说,当时武林大会上的各大高手,每一个都能在内功上碾压林问秋。

林问秋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她制造破绽与抓住破绽的能力。因为只要是人体在运动,就不可能不出现破绽。

即便是高手,也只能通过经验与招式的互补,来保护破绽,或是让对手无法攻击破绽。但这些手段在林问秋面前毫无意义。只要出现一个破绽,无所谓大小,无所谓位置,无所谓按常理是否能攻击到,林问秋都能通过她不讲道理的外招剑式,一剑致命。

之所以武林大会上的大佬们,没有一个能撑过林问秋的七剑,一是因为林问秋的剑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无法防御。二是因为林问秋内功不足,只有通过速胜的方式,才可能打败内功强她数倍的对手。

而此时,那位侧对自己,将杀意全部释放给清尘的辽山尊者,在林问秋眼里,全身都是破绽!

“唰”!辽山尊者的耳边传来空气被划开的声音。

与九鼎神功的夸张效果不同,林问秋的攻击迅速且安静。

金铁簪子先刺入辽山尊者的右手无名指,随后以尖末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上划开一道口子。伤口不断延伸,从手指,到手背,腕部、小臂、肘、大臂,最后一路划到肩颈。

林问秋的动作没有任何阻滞,就如同她之前在祠堂里罚抄女儿经时的运笔动作一样。伤口虽浅,但部位极其精准毒辣,正是右臂大动脉。

辽山尊者甚至没有痛觉,等他发现林问秋骑到肩上时,自己身体里那条粗壮的血管,已经被林问秋完整地挑了出来,在身体之外跳动着,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九鼎神功的真气,全都封在这条血管里。血管脱离体外,意味着积蓄在右臂肌体中的真气成了无源之水。既发泄不出去,也回不到气海,结果在体内爆发,将辽山尊者的肢体炸得血肉模糊。

沉重的斧头掉落在地,辽山尊者失去了右半边的感觉。然而少女的身上仍旧干干净净,不着一丝血污。

如果不是扔出去一把斧子,他本可用左手防御,如果不是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清尘身上,他也不至于做不出任何反应。

可现在,辽山尊者做不了任何事情。他只能任由肩膀上的林问秋,用铁簪别着自己的颈动脉,以杀手般冷冽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仅仅被看了一秒,辽山尊者便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上一秒还要打要杀的壮汉,忽然对着自己右臂的诡异伤口,语无伦次地大叫起来。

“啊这!这!这……!”

“我数十下,你想好遗言。”

此时的林问秋语气冰冷。这漠然的态度,很像她的父亲林玄石。

就凭他之前攻击清尘的行为,林问秋就有足够的理由,挑断辽山尊者的脖子。如果不是清尘制止的话,也许她真的会这么做吧。

“还不就此打住,我可不想把师妹也送进官府。”

“……哦。”

听到清尘的声音,林问秋又变回了温柔可人的面相。

金铁簪从辽山尊者的颈部抽出,辽山尊者立刻大口呼吸,可外露的血管因此加速跳动,吓得他又把呼吸屏住。

作为武林中人,辽山尊者见过许多诡异的内外伤。但血管剥离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见,更别说这种诡异的事情还出现在自己身上。辽山尊者完全丧失了战意,他丢下斧头,躲进小巷仓惶逃走。

清尘对风铃使了个眼色,萝莉心领神会,从窗口追了出去。虽说清尘有些担心那人会不会伤到风铃,但如果只是跟着,应该问题不大。现场有证人,还有被毁坏的商铺。事后只需找齐证据,就能将对方扭送官府,他的事就结束了。

至于底下围观的人,两个家奴全程目睹了那位“无敌”尊者的倒下,吓得目瞪口呆。

忽然,一个家奴指着林问秋,大叫道:“啊,这娘们莫非是相府的……!”

“你说什么?”林问秋稍微露出了凶相的一面。

“是,是相府小姐!!!”

两个家奴慌忙跪了下来,“咚咚咚”磕着响头,磕完头又狂扇自己巴掌,打得那个叫噼里啪啦响。

“小人该死!居然顶撞了相府小姐,还有相府姑爷!是小人不对!小人有眼无珠!小人不识泰山!小人罪该万死!小人……”

“吵死啦!”清尘捂着耳朵喊道,“你们丢人是你们的事儿,别把我们也带上。你们两个没有动手伤人,所以暂且无事。赶紧把钱还了,从我眼前消失。”

林问秋则俯下身,用大小姐的语气说:“清尘哥哥说得对,你们没害清尘哥哥,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以后你们可不准再欺负别人了,听见没有。”

“谢谢小姐!谢谢姑爷!”

家奴扔下碎银,一溜烟跑得没影。抱着婴儿的女子迟迟没有捡起自己的钱,应该是还没有从惊愕中缓过来。

林问秋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女子吓得叫了出来,急忙往后缩。就在刚刚,女子差点被人杀掉,此时展现出对陌生人的不信任,也是理所应当。

可就在这时,女子怀中突然响起一阵啼哭。

那婴儿方才一直在酣睡,即使是斧头架在头顶的最凶险时刻,也没有醒过来。反倒是现在肚子饿了,便“哇”地一声哭出来,将女子从恐惧中拉回现实。

“怎,怎么又哭了?刚刚不是才吃过吗?”

女子慌乱地哄着婴儿,手法十分生疏,一点也不像个母亲。

紧接着,女子四处张望了起来,也不知她在找什么,但很快,她就把视线锁定到林问秋身上,并一直盯着。

林问秋还以为是刚才的战斗让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沾了血,急忙低头检查。可没想到,女子捡起地上的碎银,单手奉给林问秋,怯生生地问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问题。

“这,这位小姐,请问您有奶喂它吗?小,小女能给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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