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兰灯让开了身子,让星歌得以从山顶看向下方的宽阔通路处。
那是仅仅看到了,让人胆颤的纯粹的能量,极暗的能量,仿佛冥界的力量直接涌入了现世一般,化作一颗黑色的能量球,夹杂着紫色的闪电,缓缓落向大地。
星歌可以看到,克洛洛、诺娅,人们都像是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它的降临。
和魔兽潮、还有怨魂的对抗,已经消耗了大家的大部分精力,有的士兵只能趁着讨伐的间隙,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如今,再出现一个未曾想象的恐怖敌人……
绝望感,在城市卫队和冒险者中蔓延。
“未知敌人出现!请求立刻支援!”
城市卫队的士兵在装铠携带的无线电中大吼道,可是等来的却是不断的杂音,就连城市内的高音喇叭都没了声响。
诺娅摇了摇头,向后退却了半步,身体不住地开始发抖。
“那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能抵挡的对手……”
无人机被击伤的现在,自己有什么办法能抵抗这种可怕的敌人?
“振作一点啊诺娅前辈!现在才是实现我们的信念的时候吧!”
这样说着的克洛洛,脸色没比诺娅好到哪里去。
就连那个身经百战的前特战队员铁久豪刃,都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风兰灯不应该有这样混乱而狂暴的力量才对。”
“这不仅仅是璃帆风兰灯的原本的力量,还糅合了这座城市死去的千千万万的亡魂的力量……大概是如此吧。那个风兰灯很强,绝望等级的强大,就算是风兰灯,也只能通过制造魔兽潮这种障眼法,来制造逃跑的机会而已。”
仅仅是靠近了地面,那黑色的能量便与大地相接,黑色的怨魂从地面中一个接一个地爬起,就像是打开了地狱之门一般。
“或许那个风兰灯才是真正获得了风兰灯力量的人……但是只有一点风兰灯可以确认,那就是,那个怪物不是真正的风兰灯。所以这份力量实在太不稳定了,就算把风兰灯吸收了,它的力量也会彻底暴走、直至自我毁灭吧。就算是现在不完全的力量,也足以把那些人类全灭了。”
“不行!我得去……”
星歌握着终极先驱者能量瓶罐的举起的右手,被风兰灯冰凉的小手扣住了手腕。
“你……”
“被吸收,还是在躲藏中度过风兰灯短暂的余生,风兰灯都会接受这个命运的。但是,星酱你绝对不能去。”
握紧了星歌手腕的看似柔弱的小手,竟然一点一点把星歌的手臂压了下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不行!”
风兰灯一把抱紧了星歌,将星歌的双臂锁在了身后,用力之大,直接将星歌推倒在地,两人就这么从山顶的石坡上滚了下去,直撞上了块大石才停下。
“如果让现在的星酱去的话,绝对会死的!就算是这个受伤马上会恢复的身体!就算不死,也绝对打不赢那个家伙,只会被一次又一次地蹂躏。风兰灯知道的,星酱完全是有痛感的!风兰灯绝对不能让星酱去!”
星歌试图提膝蹬击,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被风兰灯的两条大腿夹住,一动也动弹不得。两人面部的距离,再次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鼻息的距离。
“星酱擅长的是预判和分析,所以碰到未知的敌人一定会吃亏的!而且……而且,虽然风兰灯不记得了,但是刚才那身装备绝对不是星酱最强的状态……风兰灯……风兰灯自从以真凛的身份在这个城市醒来,就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拿着断断续续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做着另一个人预先安排好的事情,屠戮另一个人设好的猎物,风兰灯就和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但是,风兰灯好像现在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了!就算是稍微用点强硬手段,也要阻止星酱!如果是真正的风兰灯的话,也绝对不会让星酱这样无谋地送死的!”
激动的风兰灯,双手抱住了星歌的脸颊,而就是这一瞬间,星歌猛地双手反扣住了风兰灯的上肢,身体一转,将风兰灯反过来锁在了地上。
“咿呀……!”
“所以说,你这家伙只是璃帆风兰灯的一个不完美的复制品而已。”
“!?”
“和你说了这些话,就让我回想起了那些日子。的确,那个风兰灯的话,或许会不惜一切地阻止我。因为是死过一次的家伙,所以才会比谁都珍惜生命吧。”
“这样的话……”
星歌的手伸到了风兰灯的下巴侧边,撩起了那柔顺的发丝。和想象中的一样,即使是分身,这个风兰灯也和本体一样,没有脉搏,也没有体温,甚至没有一丝魔力的流动。
星歌看向她的眼神,三分溺爱,五分自责,还有两分说不清的东西。
自从相遇开始,这孩子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作为战友的风兰灯,狂气、自信、忠诚、甚至有些小任性,星歌永远能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她;作为后辈的风兰灯,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总是想着不要给大家添麻烦,总是想着能成为大家的一份力量,有的时候会认真过头,但是比生者还要热爱自己的生命的她,星歌喜欢这份可爱。
如果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妹妹的话,星歌倒也希望是像璃帆风兰灯一样的孩子。
在那场不该输掉的战争中,星歌失去了全部的战友,自然,也包括了风兰灯。而如今,这个有着风兰灯一部分记忆的孩子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让自己还能像7年前一样和她对话,这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星歌又怎么敢再奢求更多的奇迹呢?
“但是,如果是那个风兰灯的话,也一定会和我一起战斗到最后的。然后我,是会为了伙伴战斗下去的。”
“伙伴……?”
“是啊。你也看到了吧?那个金发的天真大小姐,还有青发的**笨蛋……我曾经失去了一次伙伴,包括你,风兰灯。”
“风兰灯没有这段记忆……风兰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只有星酱活下来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那群家伙们每个都愿意为了我、为了任务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星歌说到这句的时候,顿了一顿。
“但是,我没有守护住我最想守护的伙伴,我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所以,这次我不想再失去伙伴了。”
这次,是星歌按下了风兰灯抬起的手。
“不踏出当下的一步的话,就没法踏出第二步。我虽然看不清遥远的未来,但是当下应该做什么已经很明白了。我,要去和她们一起,挑战至恶!”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星酱你会……”
星歌摸向口袋中的那只能量瓶罐……然后放下了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如果是真正的风兰灯的话,一定也会信任同伴的力量的。毕竟,这样才有趣嘛。”
星歌站起了身,闪电在空中倏地亮起,照亮了那毅然决然的长发飘荡的背影。
就像那缥缈的记忆中一样,白发的女战神又一次,站在自己的身前,为了保护自己而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明明……明明那么弱……明明都那么弱……呵呵呵呵呵呵呵……呼呼呼呼……”
风兰灯诡笑起来,摇晃着站起了身子,窸窸窣窣的笑声最终变成了女巫般的狂笑。
星歌手中再次举起了黄色的能量瓶罐。
「Ridercycle Activate!」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星歌的肩膀上。
“风兰灯……也要去……”
明明没有见过这台奇怪的机械,但风兰灯总有某种冥冥的直觉,就像自己曾经也与它共同战斗过一样。她熟路地翻开后备箱,取出了钢盔。
“你……”
“虽然都不记得了,但是风兰灯总觉得,星酱你变了好多啊。”
“风兰灯?”
星歌自己也觉得,或许7年的囚徒生涯,已经把自己的某些锐角给磨平了吧。
风兰灯把摩托的安全盔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星酱去了,风兰灯再躲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星酱战斗的话,风兰灯也要战斗!”
不死者少女朝星歌点了点头,星歌稍显诧异的表情,立刻再次变回平静。
星歌翻身上车,冰凉而柔软的身体,环抱住了自己的腰部。
“而且,万分之一的可能,风兰灯也能吸收它,成为真正的风兰灯。毕竟,就算是微小的可能性,只要存在,就有为之奋斗的理由和动力嘛。”
并不应该存在于记忆中的话语,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