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在浑身擦伤导致的刺痛中,挣扎着想爬起身的明日叶,却发现自己的左眼被石砾划伤,视野已是绯红一片。
明日叶闭上左眼,想转移视线观察自己的伤口,可左眼球却不自觉地在闭眼的状态下也同时转动,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眼的神经投射入大脑,疼得明日叶急用左手五指扣住眼球周围的皮肤,想捂住眼睛又不敢碰它一丝。
血液像眼泪一样从左眼渗出,顺着鼻梁流淌到了嘴唇边,顺流进已满是血液的口腔。或许有的魔族会很喜欢这种味道吧?但是明日叶可是一点也不喜欢这咸腥而刺鼻的味道,不过这种时候,这个刺激感反而让明日叶能从即将昏迷的边缘持续保持着清醒。
明日叶的右腿伤得很重,砸在地上的时候,石块划烂了她布满纹路的皮肤,搅得血肉模糊,若是伤口再深一点的话,恐怕就能见到森森白骨了。
明日叶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那诡异皮肤底下的样子,那些眼睛的纹路并不是像浮萍一样平白无故长在皮肤上的,而像是竹子,地面上的树林只是底下根系的冰山一角。那表面的纹路,在肉里连出了密密麻麻的橙红色魔力丝线,就像神经一样,一直联通到肉体深处的骨头中。
明日叶也可以看到自己身体里的魔力流动,主要便集中在这密集的丝线网络之间,辅助血液供给着全身的能量。打个比方的话,就像人体内的淋巴系统,在血液之外提供了一个额外的输送物质回心脏的管网。
“真是的……本人在盯着什么看啊……”
明日叶自嘲了一句,伸出手抹干嘴角边流出的血迹。
危机并没有随着自己被打得解除变身而离去,相反,罗保七流变成的怪物正咆哮着敲击自己的胸口,以表达战胜敌人的兴奋。
这样的“庆祝”很快就结束了。
怪物呼出一口浊气,视线移回了明日叶……身后的断罪之殇。
变成怪物的它失去了大部分理智,可是怪物总觉得,自己对那柄刀耿耿于怀,就好像它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东西一样。
如果是自己的东西的话,就一定要夺回来!
怪物被这样奇妙的既视感所驱使,一步一步走向断罪之殇。
明日叶见状,毫不相让。
拖着跛着的脚步,明日叶拾起地上掉落的灭亡迅雷刃,重新做好了攻击姿态挡在了断罪之殇的面前,仅有的一只可以睁开的眼中,战斗到底的斗志也丝毫没有减少。
似乎是要给自己鼓起气,明日叶对着怪物大喊道:
“怪物!离本人的妹妹远一点……本人的妹妹由本人来守护,这就是本人的正义!”
虽然这么说了。
但是光是故作声势并不能改变明日叶身体受重创的事实。实际上,她连挥砍出灭亡迅雷刃的力量都没有了,面对怪物的逼近,明日叶也只好悄悄地向后移动着脚步,一边快速调整呼吸,集齐反戈一击的力量。
但是明日叶没有算计到,正是自己就算重伤还要拼死抵抗的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那怪物。它的喉中发出了桀桀的狞笑声和低音喇叭声夹杂在一起的混响,同样只剩下一只可用的眼睛亮起了骇人的红光,可以垂到膝盖的又粗又长的双臂平展,猛扑而来!
明日叶一咬牙,鼓足全身的力气甩出了灭亡迅雷刃,那平时就和羽毛一样轻的苦无连组,现在简直像只铅球一样,将它甩出去的气力几乎都能让百目鬼女孩的手臂脱臼。
明日叶的目标,是星歌砍出的胸口处那道几乎深入身体的伤痕!
承载着明日叶最后的希望,飞速旋转的十字手里剑划出了和铅球一样的抛物线,作为明日叶无数次锻炼的成果,拖着四色流光的它,不偏不倚地切向胸口的伤口……
“铛!”
四色的流光围绕着黑色的手里剑,与胸口的钻石护甲进行了一次如水漂般的碰撞,然后砸向了地面。
我们未能击穿敌人的装甲!
明日叶的唯一一丝希望,被金属碰撞音无情地遮盖过去,而她那还没来得及切换表情的脸,被怪物庞大身躯所带来的影子遮住……
“噫嗷呜呜呜呜呜————”
怪物张开的双臂,向内合拢,企图将中间的明日叶,拍成肉饼!
近乎可以达到音爆速度的合拢的双臂,将明日叶那已经散开的普鲁士蓝发的发梢吹向天空。明日叶那重伤的右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到来。
“站起来,姐姐……”
“!?”
“站起来……”
在清醒和沉睡的境界线间,矗立在无尽的浓雾中的明日叶,似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感觉到了热,然后是光……在浓雾的前方,似乎有什么……
那是一团火,一盏足以指明自己方向的灯火。
明日叶像是抓到了最后的一根希望的稻草一样,她拼命地跑上前去,跑着,跑着,似乎自己也化成了一阵风,一阵带来温暖的疾风,直奔向光明……
“希音!!!”
现实中的明日叶猛地睁开眼睛,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就像在温暖的晴空下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赛跑一样,此刻明日叶方才如梦初醒,本能地喊出了那个指引着自己方向的、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名字。但是,周围的如阳光照耀的温暖感并没有消失。
然后明日叶才发现,本该将自己拍成肉饼的合十双掌,竟然并没有拍下。反过来,那手掌就好像和自己身后的断罪之殇同时装上了同极磁铁一样,怎么试图靠近、怎么按压,都丝毫不能突破一点那明日叶周围的“屏障”。
对怪物来说更加要命的是,光是呆在这“屏障”附近,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高温辐射灼烧一样,最靠近断罪之殇的双手手掌更是,已经因为烧焦而冒出了淡淡青烟。
“嗷呜嗷——————”
怪物吃疼地迅速抽回了手,在地上打着滚。明日叶也觉得颇为不解,直到看到了自己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纹路,现在正有节奏地反复闪烁着猩红色光芒,这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回过头。
果不其然,身后的断罪之殇也同样亮起了周身的猩红色纹路,而这闪光,和明日叶身上的纹路闪光节奏一模一样!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