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在工作室内,电焊枪拖出的电弧在金属壳上快速延伸一般,众人围簇的城市道路上,橙红色和黄黑色的两骑的尾灯也拖出了两道快速延伸的残影。
星歌将身体前倾,尽可能地贴紧车座,降低风阻力,不过这挺腰翘臀的动作正好合了一些为了姿色而来观战的观众的胃口,似乎周围的欢呼声都变得更响了。
在最初的直道上,两辆机车互不相让,而星歌的终极先驱者凭借更加精湛的设计和充沛的超能量体动力,在加速上略胜一筹。相比之下,看似是零件拼凑起的废土风战车“废土粉碎者”却在速度上丝毫没有陈旧车辆的迟滞,排气喷管中燃起的熊熊烈焰化作白烟拖拽于车尾。
两辆战车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一刹那便驶过了任何一名在欢呼的观众。
第一个弯道眨眼间便近在眼前。
此处的人群挤在了涂有红白相间的左箭头标识的混凝土拒马后,欢送着两名选手。
看准时机,星歌和都流延同时将身体向左倾,将车身扭转至与法线呈三十度角,通过了这处曲率较小的弯道,消失在了人群大部的视野和欢呼之中。
比赛,才刚刚开始。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能再看到比赛的实况。虽然这是一场临时的挑战赛,没有预先安排转播人员,但是人群中已经有魔法师和驯兽师放出了携带有通讯魔石的三足黑鹰,这些被驯化了的猛禽魔兽以犀利的眼在上空俯瞰着漫长的赛道,而得到了实况信息的魔法师兴奋地展开了传声魔法阵,向市民们传达着这激烈比赛的最新的消息。
“After all is said and done you've never walked, you've never run”(当你说了一切,做了一切,你从未离开,你从未逃跑)
留声机中,经典老歌那无论过了多久都足以激动人心的旋律持续演奏着。比留声机的唱盘转得还快的,是在金属整流罩的焊接口飞速旋转的、火星四溅的磨盘。
就像对待艺术品一样,护目镜后的眼睛瞳孔紧缩,仔细地盯着金属整流罩的表面每一个焊缝,都必须严丝合缝、光滑平整,不能有任何高低不平。
通过第一个弯道后,星歌很敏感地察觉到了,比赛道路逐渐变得狭窄,之前能供六七辆机车并行的路线,现在只能通过不到四辆机车的宽度,因此几乎并行的二骑的间距也越来越小。
星歌的余光中瞅见,道路两旁的居民屋中,也探出了一个个脑袋——这些魔族并没有特意去比赛的起点,但是既然通过了自家门口,那么不看白不看。
依旧时疏时密站在街旁的人群,清楚地指示着道路的方向。
“You're a winner”(你是胜利者)
见到赛道变窄,都流延扭动车把,那废土风战车后轮两侧安装的一对火箭状装置的尾部喷射出了橙红的烈焰,在零点几秒内瞬间将废土粉碎者推向终极先驱者的前轮前三米。
星歌同时踩动加速踏板企图追击,都流却娴熟地轻偏车把,身体倒向左侧,眨眼间将车辆挡在了终极先驱者的身前。
星歌见状,立刻果断地向右侧打方向试图超车,可都流早已等着这一招,余光在后视镜中抓到了这一幕,也同时将车偏向右侧,再次挡住星歌的超车路线。如此,你左我左,你右我右,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三次,均以星歌的超车失败告终,可星歌的车头却始终咬着都流的车尾,没有让都流自此拉开领先位置。
在这一段直道中,老练的车手都流延没有让星歌抓到任何机会,但纯粹凭借着防守,可不足以挡下所有的进攻!
星歌很快找到了机会——那是前方的居民,匆匆地从屋里搬出了向右转弯的标识牌,指明前方的一处较宽阔的十字路口是路线的右转位置。
为了在大曲率的弯道转向而不损失太大的速度,都流不得不将车偏向道路左侧,获得更大的转向半径,而星歌头盔下的双目一凛,将机车偏向道路右侧,同时站起了身子,以更大的扭矩将车体向法线右侧偏转。
新手这么操作,一不小心,就可能让星歌车毁人亡!听到转播的瞬间,人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星歌的视野中,路口距离自己的时间还有两秒,一秒,半秒……
到了!
和预算好的一样,星歌一把握死了后轮的刹车,同时将身体向右边用力一拽,那锁死的后轮尖啸着在地面上擦出了一条深黑色的刹车痕,留下一缕白烟。
就和计算好的一样!当车头偏离原本方向的约七十度时,星歌狠狠踩下加速踏板,放开刹车,以一个暴力的漂移完成了弯道超车,领先在了都流延的前方!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听到消息的人们,都因为兴奋而大叫了起来。星歌“新手”的先来为主的形象荡然无存,现在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新手不自量力挑战老车手了,而是两个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局!
下一个瞬间,都流延的战车头灯射出的光线便冲破星歌留下的白烟,废土战车奋起直追。差距并没有被拉开!
“You've got the moves, you know the streets”(你做了行动,你了解路线)
“切,是练过的么……但是,臭小子你可不要小看了主场的优势!”
行车道路前方似乎是一处集市。得知比赛开始的商贩们纷纷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劝离了顾客,离开了赛道区域,但是摆放着的柜台、阳伞之类的大件物品仍然没有时间转移,导致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已经不能再超车了。
在进入市场的前方道路上,聚着一片浅浅的水洼——那是市场最外围的鱼市的水槽中漏出来的废水。
领先的星歌开足马力,冲着水洼的中央疾驰而去,双轮绽放出蝶形的水花,让尾灯的红色掩盖在成千上万飞飘的水珠之间。
可是领先进入集市的星歌,却没能在后视镜中瞅到都流延的身影。
“竟然在外面!?”
但是注意到这样一个高速移动的物体并不需要花上星歌多长的时间。从阳伞和阳伞的间隙中向左上方看去,怪魔车手的座驾正疾驰于自己的斜上方屋顶上,肆无忌惮地加速着,而星歌却反而顾忌市场中凌乱的障碍物,不得不降低一部分速度。
原来在星歌冲入水洼的那一瞬间,都流延早就准备好了,将车向左侧一打,借着靠在水槽和地面上的木板,将车驶上约三十度的坡道,同时车尾的火箭同时喷射出火焰,都流延双手奋力将车把拉起,借着火焰的反冲力,车辆冲天而起,双轮先后砸在了市场的屋顶上。
市场由高矮参差不齐的房屋组成,但无一例外是平顶,在房屋和房屋高度落差处,都在合适的位置摆放了木板斜坡——这正是提前设计好的“隐藏赛道”。
都流延在头盔底下蔑笑一声,在市场房屋的尽头借着木板一跃,重新落于赛道之上——自然,早已反超到了星歌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