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离开了山洞。
虽然我是能正面对抗一只狼不是问题，但是那是在狼没有以偷袭为前提。
我能在数次面对狼还活下来，就是因为我明白牠们的强大。
右臂上的伤疤就是最好的警告。
不过现在狼也明白我有一定的战斗力了，应该不会贸然进攻。
虽然我离开了洞穴，但还是没有一点的测验的实感，我只是快快选择一稞树当作夜晚的栖身之所并且收集了食物和燃料。
直到—
在我生火时，突然被谁抓住了，然后被重摔到了地上。
狼吗!?
不，是老人。
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他就狠狠的一拳揍进我的肚子里。
「咳咳、咳咳咳。」我只能抱着肚子不停的干呕。
「年轻人，明天就是直接废了你一只手臂了。」老人嘴上满是不在意的笑容「对了，我忘了说了，这个测试可是会死人的，一开始是一拳、然后一只手臂、一只脚、一只眼睛—就这样七天后，如果你还没有从我这里夺走这条线的话就会死。」
老人抓起我的衣领重重的把我摔到一旁的树干上「年轻人，不要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我说过了，我的门派的重点就是实战而实战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应该要庆幸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徒弟，如果是我的徒弟的话我现在用的就不是拳头而是剑了。」
「咳咳、咳咳...那我确认一下，只要我抢到你的绳子就算结束了吗?」
「没错，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老人查觉到了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只要你抢到我左臂上的这条绳子就算你赢了。」然后挥了挥他的左臂「哪怕以杀死我为前提都没问题，只要你能做到，年轻人。」
那一天，我再次明白为什么狼始终没有把老人当作猎食目标的原因。
他才是这座森林食物链的顶层。
老人比狼更加善于隐匿自己在森林里的气息、比狼更明白找出敌人的空隙、而且真正的他或许比狼更加凶残—
「年轻人，就像我教你的，不管是多高大的人只要关节被制伏也会动弹不得，然后就这么一扭—」第二天，老人毫不客气的将我的手臂弯过头一拉「这样就脱臼了。」
我咬着牙使劲忍住痛苦的声音，因为我明白如果被狼听见牠们是不会放过我这无助的猎物。
「年轻人，快站起来，照我教你的方法赶快把手臂接回去吧。记住，明天可是会多断一只脚。」
老人说完留下爽朗的笑声后又消失在一片绿色中。
我有想过是否要反过来偷袭老人，但别说足印了，连一点有人为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虽然称不算是专业，但我好歹也在这座狼之森居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关于追踪野兽的足迹和逃脱狼的追捕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但是老人很明显的不是那种会简单露出破绽的人，况且他就算露出破绽了我也不一定敢追上去，他的破绽更有可能是引诱我的陷阱。
所以待在原地等待老人上钩是最好的选项吗——当然不是。
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永远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偷袭，我在第一夜时就差点从树上被摔了下去，然而无时无刻都提心吊胆只会把自己的精神逼入绝境。
陷阱对他也没有任何的用，
隐藏再好的陷阱都被老人拆除。
这比起测验更像是狩猎，只不过我是猎物的那一方。
再说了，我依赖着狩猎技巧和隐蔽气息的方式全部都是老人教我的。
没有训练多久的我怎么可能在这方面赢过他。
唯一胜利的方式就是变得比老人更加的狡诈。
第三天的上午，老人都没有出现。
我寻找了一阵子后，终于碰见了三只正在吃着鹿的尸体的狼，牠们发现了我后立刻龇牙着警告我不要再接近。
我很识趣地避开了牠们的方向。
再往前走是一个山丘，老人曾告诉我那边就是狼的居住地，叮嘱过我不要接近。
我也没有接近的打算，先不说我无法应付太多狼，就算遇见单只，但如果牠发动偷袭的话，我也想不到任何存活的可能性了。
上述的情况还不包括遇见狼王。
于是我穿越森林的过程始终绷紧着神经，但我很明白我的精神已经接近临界点了，再拖延下去只会对我越来越不利。
不论老人说的会死人是不是开玩笑，我完成这个测试的时间拖了越久，我死亡的可能性越高。
所以我今天就要分出胜负。
我往这些狼的上风处前进，毕竟老人再强始终会有气味，就算人类无法察觉也逃不过狼的鼻子。
因此可以判定，这些狼的上风处目前是安全的。
我肩上扛着是我这几天一直以来做成吊床的藤蔓。
好，就是这里了。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埋伏的好地点。
找到粗木棍折好后，用藤蔓绑成了十字架的形状。
把闷烧的余烬重新点着，加入了一堆落叶，灰色的烟雾伴随着草木灰的气味刺鼻。
我调整了呼吸的方式，隐匿起自己的气息。
老人说过，在武术中最令人不齿的行为就是偷袭，但是在实战中最实用的技巧就是偷袭。
于是在我的步伐合格后，老人对我的训练除了面对面的实战外，就是隐匿身形、偷袭暗杀的技巧。
「以前那些武林大师很不耻这些。」老人教学时叹了口气「认为暗杀者的技巧在武林里全是邪道。我师父就常说，武最重要的就是武德、其次才是武术。」
「但是...」我疑惑地反问「你看起来没有反对这些『邪道』。」
「哈哈哈，因为我认为如果我想穷极剑的极致的话，光靠正道已经不够了，哪怕是邪道也要理解。我年轻时认为武术既然叫做武术最重要就是技术，道德什么的是只有腐儒才会遵守的行为。」
老人皱起眉间，无奈继续说着。
「但是等我一大把年纪我才体悟到了，我错了。不管是武术还是武德都重要，武术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武德是为了保护他人，仅仅有道德没有力量是无法捍卫自己想保护的东西，然而仅有力量而没有道德也只是一个凶残的野兽而已。年轻人，那么对你而言你的武德是什么?你会如何约束你在我这里学到的技巧?为了让你不堕落成野兽。」
约束自己吗?
我不明白，这个问题对于我还太过遥远了。
但是如果要依赖这些邪道才能赢过老人的话，就让我做得彻底一点吧—
在烟雾中，我已经布置好了我的陷阱。
把做成十字架的木棍套上我的衣服后藏在阴影处插入地面，在这片烟雾中，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影一样。
就像是我藏在阴影处埋伏。
但实际上的我却是埋伏在另外一个角落，现在就等老人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