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意外的丰盛，好久没有吃过正常的一餐了。
如果告诉一年前的我说我会被少女收养，住在灰区，我肯定不会相信吧。
但...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比我之前的人生加总起来都多上了好几倍。
我靠在大浴池里看着水蒸气被通风口吸入。
叩叩—
浴室的门传来敲击声。
「音的替代的衣物我就先放在外面了喔，牙膏牙刷等盥洗用具都在梳妆台上了，音随意使用就行了。」
「嗯...那个、谢谢。」
「嘿嘿，不用客气唷。」
流华的步伐小声地离开。
松了一口气的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虽然随波逐流的跟着流华到了这里，但是之后呢。
身上累积的脏污完全洗了干净，意外的露出伤痕累累的样子。
真亏我还能活到现在啊。
跟着老人生活的记忆突然历历在目了起来。
我用掌心舀起一小杓的水，水滴顺着指缝落回浴池。
我不禁喃喃起老人对我说的遗言「找到我的水吗...」
洗完澡后，我向坐在控制室的流华询问「所以说，现在我该做什么?」
「呼喵??」
「妳看，我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对吧，虽然很感谢妳提供一个住的地方给我，但是我就这样安逸下去是不行的对吧。」
「音想做什么只能由音自己决定呢。不过...」流华阖上她手上的书放在大腿上「如果音的幸福是与世隔绝的话，一直在这里待下去我认为也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不是的话，音有什么关于未来的打算吗?」
我摇摇了头「至少我现在想看看能帮妳做什么事情，妳已经帮助我太多了，我不想接受妳的好意但什么都没有回报妳。」
「但是以前音不是也救了我吗?还每天把自己的伙食都分给我呢。现在是属于我向音的报恩。」她似乎注意到我眼中的不安而露出了笑容「不过想要夸奖我做的好的摸摸不论多少次我都会接受喔。」然后把用着像孩子考到好成绩向父母要奖励时的表情把头凑向了我。
漂亮的亚麻色长发近看更像是丝绸一般。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
「喵呜～」少女露出舒服的表情。
「真是的，明明以前不是都不愿意让我碰到吗。」
「所以我后悔了。」流华阖着眼怀念似的笑容喃喃「在死前，我后悔了为什么不早点跟音在一起呢。明明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啊、明明已经认为音是我的主人了。」她的目光在落寞中充斥的毅然决然「所以这辈子我发誓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了，在这神给我的额外的时间里，我不会再浪费我的生命。所以音也是喔，如果烦恼着自己该前进的方向的话，那就尽情的烦恼吧。」
呃...
「这时候不是该说不要烦恼吗?」我收回了手「而且烦恼不就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吗?」
「嘿嘿，或许是该劝音不要烦恼，但是啊，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经验之谈，如果无视自己烦恼，那音就永远没办法找到属于音自己的答案。而且烦恼的过程并不是坏事喔，哪怕在迷惘中，人也能成长，所以请音尽情的烦恼吧，我也会用我最大的努力帮助音的。」
「谢谢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会在这段时间尽快考虑好未来的打算。」
我以前活着的目的是想赶快去工作，让我的奶奶晚年不用那么劳累。而在奶奶死后，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我也报仇成功了，所以现在的我不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要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帮在亡骸监狱的那孩子复仇，让王志勇血债血还。
「...」
如果这次要精确地杀死他，需要更多的准备，运气好的是我已经知道了亡骸监狱的位置，只是还需要想办法绕过亡骸监狱的设防，最好的方式就是混入守卫中。
「就是这个呦!」流华突然指向我「音的表情就是太过锐利了，这副模样可无法隐藏气息。」
「嗯?」
「咳咳，音刚刚的表情就是这样子。」流华收起了笑容清澈的双瞳扫向我，异色双瞳绽放出的威压让我不自觉的身体微微后移。
明明以她的体格根本对我造成不了威胁，但一瞬间我还是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
不过流华很快的又恢复了哼哼的自得意满的笑容「音，注意到了吗?如果露出这种表情可会引起注意的，而且音刚刚的表情就像想杀人一样。」
「......。」我沉默了数秒「如果我说是的话，流华妳会帮我吗?」
「如果音真的认为那是正确的做法的话、如果这么做能让音幸福的话—」流华率直的目光看着我「音，真的想杀了那个人吗。」
...。
被看穿的感觉让我不自在。
我选择了逃避「流华，妳觉得复仇是错的吗?」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呢，我没有办法替音决定音认为的对错，只是...」流华松开对我的紧盯，低下了双瞳露出既寂寞又无奈的笑容「但如果复仇只会让音痛苦的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就是猫的任性喔。」
「我明白了。」
「音还想要复仇吗?对自己以前的同班同学。」
「不，那个我已经无所谓了。」我简短的对流华说了我在亡骸监狱的事情「所以说，我还有一个复仇没有完成。」
流华沉思了数秒才喃喃的开口「音，我想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毕竟就我了解的情况，在受了这种重伤的情况，基本上在亡骸监狱可无法活多久的时间，就算勉强保住了生命，接下来他会遭遇的对待说不定比死还要痛苦。」
「可是如果他真的死的话，依照亡骸监狱的惯例会将他扔下悬崖，不过我都没有看过他的尸体。」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音居住的那个峡谷中不是有狼吗?会不会尸体刚掉下就被狼吃掉了呢。但也不能完全否认他没有死的可能呢...音，这方面交给我可以吗?我会调查的。」
...。
流华的表情没有一点敷衍我的意思。
「嗯，我明白了，麻烦妳了。对了，流华—」我停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那天我差点被狼杀死时是妳救了我对吧?」
流华摇了摇头「并不是我喔，而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她鼓起脸、有些不满的继续说「我拜托了她，但是她只答应我会保护音的生命，真是的，明明我向她拜托的是不能让音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是这样子吗。
「音你真的无论如何都想要复仇吗?」
「我不清楚，我想等妳的调查结束后再做决定。抱歉了，好像让妳做苦工了。」
流华摇了摇头「没关系，毕竟我是音的猫呢。而且啊，这个时候我觉得说谢谢比对不起更好喔。」
「嗯，谢谢了，流华。」
但是正如流华问我的，我究竟还想不想复仇。
我曾经认为如果要不惜一切才能复仇成功的话，那舍弃一切也没关系，然而老人对我『伪善』的教诲响在心头。
如果我认为我是对的，那为何我还在犹豫呢。
我不清楚...
流华似乎看出了我的迷茫，微笑地站了起来，把书摆在控制台上「音，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外面冒险呢。」
「冒险..?」
我看了看时钟，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更何况外面还是毫无法治的的灰区。
但是流华只是看着上方「放心吧，就在上面而已。吶吶!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