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某层,第三通道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之中,灰色的天花板上缠绕着蛛丝,黑色的硬质地板有淡淡魔力的光泽,不算大的空间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房间被某种用特殊方法制造的金属栏杆分为两部分,外边还包裹着几层透明的阻隔结界,像是要封锁处在里侧的隔间,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座坚牢。
贝雅独自蹲坐在牢中的角落处,双手无力地垂在一侧,很明显她是被监禁的一方。
一言不发的,一动不动的保持看同一个姿势,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毫无情感的瞳孔内倒映着黄色的光芒。
房间不大,但只有她一人,显得空落落的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便是另一侧桌子上罢着的,亮着暗光的澄黄色晶石。
与之相邻的是一个奇怪的某种法阵,似乎是某种用魔力驱动的开关,再有的便是紧临书桌的小木椅。
如果说这边布置的很简易的话,那贝雅这边则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拷住双手的沉重手铐,与绑住双脚的沉重铁链,以及染红地面的,干枯凝结的血痕。
尽管她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淡红色的眼眸中仅有的还有一丝迷茫与坚忍,但似乎被时间冲淡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她一点都没有关干此的回忆,只是一醒来,就躺在这个冰冷的地板上,脑中空落落的。
似乎缺失了什么,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那样,亳无实感。但越是仔细回忆就越是没有头绪,甚至会感到久违的头痛如潮水般袭来。
她知道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身世,仍拥有与父亲、母亲幸福的回忆。
但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忘记了关于此的一切,她不记得他们是如何死去的,不记得这前后发生过什么,似乎将此从回忆中完全舍弃了。
而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不行,越是回忆就越是模糊,彩色的画面就像突然被一片白光所掩盖了那般,只能看见其中一角,这另她感到十分难受。
扯了扯手上的沉重铐子,依旧是坚固的纹丝不动,牢牢的将她苍白的双手紧紧相连。
贝雅记不清自己来到这已经多久了,好像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里的墙壁坚硬到连刻上一丝显眼的标记都做不到,因此她早就忘记了时间。
但她却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个如同地狱一样的地方。
一想起来,身体就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如果换做是其他和她一般大的普通人的话,应该早就凄惨的死去。即使有幸活下来,也难免精神崩坏而就此失去理智。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生物所能承受的来的,这种比死亡还更加令人恐惧的折磨。
她也害怕,她也恐惧着。日复一日的,被像洪水一样袭来的巨大痛苦拉入意识的深渊,坠入无边际的黑暗,然后像是抓住救命绳索那样从微弱光明的缝隙脱出。
睁开眼睛,依旧是躺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身体完好无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但只有记忆是如此真实。
她究竟是还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是早已死去?
按理说她的心应该会就此死去,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但她没有,最后只是渐渐麻木了,或是说习惯了。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支撑着,苦守着,可能以前的贝雅没少经历过吧。
如果说她现在的心情,应该只有无尽的疲惫感,自从她开始绝食后他们索性就再也不提供血液了,试图假装绝食而逃跑的计划也失败了。
结果就是看管的更加严密,现在的贝雅别说逃跑了,连移动都变得困难,所以她只好一个人呆在角落一动不动。
现在却不知为何有了期待。
她将头抬了起来,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栏杆外的房门,仿佛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推门而入。
贝雅把带着铐子的双手搭在弓起的双膝之上,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失落的将头低了下去,垂在膝间。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呢?仅仅是因为那个人与残存在脑海中母亲的身影了吗?但在第一次见到她时,确实差点将她认作是自己的母亲。
但母亲早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应该只是巧合罢了,她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既是如此,也并不足以让她内心的疑问释怀。
长得像也就算了,为何总有股莫名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似乎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
轻轻合上双眼,这几个星期剩余下的记忆便回放在脑海之中,除去那些她不愿回忆的痛苦,剩下的,就只有与那个女人的对话。
现在想来,她也真是个奇怪的人,居然会主动与她对话,和贝雅这种异端,这种被恐惧着的怪物。
明明她只要和其他人那样,带着恐惧的眼神,或是愤怒的情感,像看着笼中猛兽那样就行了。
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无所谓的话,进行这毫无意义的对话。
是对什么都干不了的她,垂死挣扎的她的一种怜悯?又或是想给她虚无飘渺的希望?还是,别的什么一种情感?
完全不知道她的动机,无法预见她的目的。是在欺骗吗?但她不觉得现在的她有这个价值。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是给贝雅喘息的时间吗?已经两天没有来任何人了。但他们可没那么仁慈。
现在的她连死亡都等不来。
不明白,不明白。如果那个女人要是真的还带有一丝怜悯的话,就应该用圣器将她杀死,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
虽说她现在还不能死,必须活下去。
只要不去理那个人就行了吧,可又忍不住回答她的问题。像是对内心某种渴望的呼唤那样,不知为何,犹豫着无法拒绝。
不管了,就当做无聊的消遣吧。贝雅如是想到,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嘈杂人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沉闷的现实,好像有什么人在争吵着。
而其中一个声音她对此感到有些耳熟,仔细确认后,贝雅发现那正是那个奇怪的人的声音,她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声吵地有些激动。
“你们应该给她提供最低限度的食物!真没想到是你们叫停了供给”
“尊敬的怀琳尔牧师大人,这可怪不得我们,既然是这个东西自己的决定,那我们也不用浪费多余的精力,而且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大人不必如此在意吧”
“她可是我重要的实验体,我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可能性,所以你们必须提供食物给她!”
“可您目前还没有任何进展,而且这种东西再抓一个便是,您该不会,抱有一些与信仰不符的私心吧”
“你……”
紧接着门就被用力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