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午后时光,今天学姐请假了。
也因此,兴致没了,久违的没有选择在阅览室混过午休。
“回去问问学姐怎么没来吧。”
树上的蝉鸣声不绝于耳,昭示着夏日的来临,也增添了些许烦躁。
我倚在走廊护栏上,还是很喜欢这样四下无人的感觉。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教学楼下打闹的、同行的学生们,微微叹了口气。
真羡慕他们的活力,能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行动自如,不顾汗水浸透短衫——这是我绝不可能做到的。
这般想着,陆晨风走至身侧,和我如出一辙的倚着护栏。
他总是来的挺早,我在选择留校吃午饭以前,下午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
他问:“大白天的,叹什么气呢?”
“在算距离暑假还有多久。”
“不就一个多月了么,有什么好算的。”
“算到在校的小时整,这样比较有鼓励性。”
“那你算到哪了啊,天才?”
“一加一等于二。”
“哈批?”
“我已经连三位数但加减乘除都不会了。”我苦着脸说。
“被学姐榨干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咯。”
“嘁,真恶心。”
陆晨风抓揉了揉眉心,似是被太阳晒得不适。
他把一直拿在手上的渔夫帽戴上,打开了折扇开始扇风。
我说:“你真的越来越虚了。”
“我又没有办法,最近身体素质越来越差。”陆晨风说。
“哪天出殡了记得提早给我说,我得出席你的葬礼。”
他指着我骂道:“又嘴欠了是不是!”
“你死的铁定比我早。”我道。
“狗屁,没准你明天就会死,或是我奇迹般活的比你久。”
陆晨风有肝癌,已经是晚期了。
他挠挠头,说:“我走了,你就彻底没朋友了。”
“这个月第三次这么说。”
“wdnmd,你唯一的朋友要没了你就这样?”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再回拍他的屁股,两个人就像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
“你这不是还在,弥留之际我会痛哭流涕的,抱着你喊‘不要离开我,阿姨洗铁路’。”
“好恶心。阿姨累了,不洗铁路了,你到时候还是爬得了。”
我反问他:“最后一年了,你不打算去旅游?逛逛看看什么的,反正你在学校待着也没用。”
他一手只伸出食指,一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摆出十七的样子,说:“这是你在知道我得病以后第十七次问话。”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肯定会回答:“像小说男主角一样继续待在学校,说不定会邂逅一段感情避免遗憾。”
“现在啥情况,最后一点时间得在医院不是吗?”
“还是那样咯,后半句话我应该可以认为这是第十八次。”他的中指伸出,变成了十八。
接着,他当着我的面,把其他手指收了回去,只剩一个中指。
经典国际手势。
“你猩猩个大猩猩。”同样的姿势以回答。
“还有二十分钟上课,我要去逛逛,没准能碰到个小学妹什么的。”他转身,通过走廊,去向了篮球场。
他就是那种常混迹运动场同时出没于游戏圈的社交小王子,朋友远不止我一个,又能处理好人际关系。
至于为什么没有女朋友....这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明明熟络的女孩子不少(在我看来比起学姐,她们的颜值只能算一般),关系也很好,个别甚至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这也是我能时不时找他问应对学姐办法的原因。
也大概是因为我没什么朋友毫不担心秘密泄露,所以是一个当树洞的好选择,他的病...在学校里,只有我知道。
唉。
叹口气,回教室趴着等上课了。
日光渐斜,天际的金轮微微泛红,照得东方的云霞如火势正旺的柴堆。
“回家回家。”
在老师宣布下课以后,陆晨风拿起收好的书包就往门外冲。
我略慢些,随着人流往校门走。
就如同绝大多数学校设置的那样,低层就是低年级,即初中部,而到了最高层(不算楼顶)即是高三。
因此,下楼必然会看到初中部。
卧槽,陆晨风怎么在那。
就像中午的我,倚在护栏上看天。
我走过去,意图吃个瓜。
“干嘛呢。”
“和小妹妹一起回家。”他咧嘴一笑,显然是很自豪。
“对象?”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我微微眯眼看着他,说:“初一的吧。”
他炸了毛,气愤的回答道:“你看我像是那种炼铜术士吗?”
“原来不是?”
“初二。”
“有区别?”
“没有?”
“等下蹦出来喊着『大幻梦森罗万象狂气断罪眼』然后扑到你怀里?”
他用极其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的有问题?”我问。
“现在初中生不像咱那时候了,一个个成熟的很。”他故作感慨的说。
正在这时,从初二四班那走出来一个扎着长辫身高接近一米七的女学生。
好高!
或许是因为习惯和学姐在一起了,学姐那一米四多的身高实在是过于小巧玲珑,一瞬间在脑内不自觉产生了极大的对比震撼感。
“陆学长!”
“林悦晴,收拾好了吗,一起回去如何?”
“晨风学长,我是你的粉丝啊!扑!”然后,她真的就朝着陆晨风扑了上去。
我笑着嘲讽着他刚刚的话:“呵,真的很成熟啊。”
但他已经自顾不暇了,应对学妹的飞扑,他是一点处理能力没有。
陆晨风的基因是很标准的南方基因,这在我们北边,是很矮的了,也就是说他的身高只比这位林悦晴而言是只高了一点点。
大概两节食指。
这俩....难解难分!
“学长学长!帮我写作业!”她揽着陆晨风的脖子,撒起了娇。
“先把我放开!”陆晨风挣扎着想摆脱林悦晴的怀抱。
我看着情况不对,打算先撤,于是便说:“那啥,你们先闹着,我走了,待会QQ找你。”
“wdnmd,帮我拉开林悦晴啊!回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怎么可能理他。
酸死我了,为什么我的学姐不在啊!她去哪了?
从背后传来“学长!我们牵手吧!”这样的话语,语气之娇羞,行动之果决,实非我所能理解的程度。
当然了,还有陆晨风的鬼叫。
这小子找个对象都能搞得跟杀猪一样。
我一回家,就去拿了手机。
「学姐,学姐!」
大概是五分钟,学姐回复了消息。
「咋了,小老弟。」
「今天怎么没去学校,是不是生病了。」
「你问我来没来的时候不问问我请的是病假还是事假么?」
「嘛...没生病就好。」
「应该是因为没熟人就不敢深入问了吧」
「把摄像头拆了好吗!」
「一到家就开始找我,我在你心里还是蛮有分量的嘛。」
「你家发生什么事了么?」
「嘛,我说我请假去旅游了你会不会打我?」
「不会,下不去手。」
「学弟好乖。」
「除了打以外的数落是一样也不会少的!」
「真过分。」
「哪就过分了啊,明明很期待今天和学姐一起的。」
「不会给你膝枕。」
「日常!和你一起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