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已经是严丝合缝的窗户透过了一缕辉光,穿过深色的窗帘映进了我的眼里。尽管这一缕光就像地下洞穴里的一支火柴,很微弱,却洒满了房间。
太阳出来了,天色会不断的变亮,不断的压缩着我的生存空间。
我把被子蒙上头,抱住腿蜷缩的像是婴儿在子宫里一样。
不见天日,却安心。
闷热的空气让我感到不适,脑海里的思绪也因这不畅的呼吸渐渐停息,只听到微微缺氧加促的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不去数,只是听,听这个呼吸的声音,不做其他。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咕咕咕~
插曲似的肠鸣陡然响起。
起初以为是窗外的什么杂音,直到本能的饥饿感涌上心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停滞的思维再次缓缓转动,回忆着这个夜晚。
凌晨三点多,肝脏血液回流大脑血液减少,再自然不过的开始困倦。我突然觉得应该给小老弟报个平安,于是有了那几句话。
自这里开始,我就越发困倦,困得不像自己,连刚刚发的消息都不记得是怎么输入的了。这就开始强行打着精神在回忆怎么打的字,结果过程没想出来,打出来的字确实再清楚不过。
「小老弟别多想啦,人有点不舒服,睡了很久,久违的有理由请假,好耶!明天我可是要查你学习进度的,有纰漏小心挨揍喔!」
这是我会打的字吗,我没这么温柔吧?
会吗?不会吗?
——若是用小学生作文里常出现的小天使小恶魔做比喻,那我现在的情况还要多加上一个吃瓜群众。吃着瓜,看着两个憨批争论着没有意义的事情,默默留下了一句“吃饱了没事干”的批语消失不见。
谁知道呢,没准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说了,时间也肯定过了三分钟限制,想撤回都没机会。
谁也没说服谁,谁也没有个能一锤定音的论调,变化的仅仅是窗外的一片漆黑变成了冒着深色光,也就是现在。
身体好难受...想趴着睡一天...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头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手机。
——事后想想,大概就是这个时候误触了空调遥控器吧,加上自己神志不清没有留意。
握着手机把手收回被窝里,给班主任发了消息请假,做完这件事,把手机丢回床头,我趴着睡着了。
这一觉并不安稳,盗汗、噩梦、浑身发冷。可我不愿醒,强忍着不适感安慰自己说:“睡吧、睡吧,再睡一觉就不会有感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记得醒了几次,反正拉着窗帘蒙在被子里就当是在过极夜算了。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因为缺氧感,使得呼吸很急促很焦急
.....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
都是无意义的,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这片漆黑的夜里沉溺于梦境。
“我是你的弟弟不是吗?”
“一次哪儿够啊?让我再枕一次吧!”
“姐姐~”
“学姐~”
“你在躲着我,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吗?”
“哼哼,你不回答就算了吧!你觉得能说了再告诉我,我会一直期待答案的。嗯?为什么会忘记,你这么重要,会记一辈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抱歉...我...不能说...至少对你...
“好啦,我好好读书就是了。”
放假了一起出去玩吧?
或许不应该去...
自己真的有打算说吗?
为什么?我对自己的事情永远是举棋不定。
负罪感?对未知的恐惧?还是他知道了这一切以后产生的看法?
好像都有,好像拿哪个都能把自己骗过去。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想要握在手里,想从内到外,从肉体到精神都握住....
我...可能做错了。
缭乱的思绪很多,能记录下的这些已经足够了,只要我能确定了这一点。
我,做错了。
那就心安了。
因为错的是自己。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心跳慢慢放缓,肌肉很是放松,呼吸的频率无须加快。
……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
那现在,要做的,也只是睡觉了。
为什么...连觉都不让睡了啊?好麻烦...
滑溜的舌头舔着我的脸颊,冰凉的鼻子擦触到鼻梁。
“梅森...别烦我。”
我想抬手推,却发现单凭酸麻无力的肌肉让我连挪动都难以做到。
环顾四周,“极夜”消散了,我不知何时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
一股释然感涌上心头。
然后...
是疲惫感。
越睡越累,大概就是这样吧。
梅森叫唤了一声“汪!”然后吐着舌头盯着我看。
“抱歉,没照顾好你,把你忘记了。”我满怀歉意地说。
它就像听懂了我的话,在床上从我的左右两侧跳来跳去,兴奋、真诚、温暖,给人的感觉真棒。
颤抖着的手勉勉强强拿起了手机。
“原来已经到下午了。”
看完了小老弟的留言,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幅样子可不能被他看到,报个平安,别让他来。
15:23...「不用来了,明天查你,不许偷懒喔!」
好,他可是个乖巧孩子,会乖乖听话的。
解决了精神需求,那还需要处理的就是生理不适了。躺了大概有五分钟,浑身上下的酸麻感渐渐褪去,余下的无力感还不足以阻止我解决需求。
要渴死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喝水,也没有进食,加上盗汗失去的大量体液。
糟糕的情况让我不禁骂起脏话。
草草草草草草!
必须要起来,必须!我得喝水。
只要身体里还有能量储备和水就能一直活下去,空有能量没有水连两三天都活不了。
尝试着坐起来,转了个身子,下了床。一瞬间,就和睡梦里一样,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梅森围凑过来蹭了蹭我,大约是在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没事的。”
既是在安慰它,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再等体力恢复,这一次的站立顺利了不少,不至于会摔倒了,只需要扶着墙就能勉勉强强走。
就这样,扶着墙,扶着桌椅,我走到了厨房。
装上一大杯水,如同鲸吞一样,一口气喝了下去。
不消片刻,强烈的呕吐感让我全数吐了出来,倒流的胃液搭上强烈的疲倦,我坐倒在了洗手间里。
和水一起流失的,原来还有我的脑子。
得加盐...一点点的喝才行。
又在地上坐了很久,连梅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直在我身旁打转。
再一次扶着墙,半蹲着走回了厨房,倒上一杯温水,又融化了些盐。
“叮咚——”
是门铃?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暴雨雨点一样的门铃声表达着当事人的焦急,迫不及待的要把门打开。
是谁呢?
明知故问。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开门。
扶着墙,开了门。
焦急二字就差写脸上的小老弟正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先进来吧。”
我这么说着,转身往回走。
走得很慢,很慢,直到走不动。
安心了,连最后一点的负隅顽抗也可以卸下来了。
我倒在了小老弟的怀里。
真好。
我这么想着。